电话对面几乎是秒接:“嘿嘿!是我是我!是不是想我了!”
姜知之语速被着急的心绪带快了些:“你和姜照晴打架了?有没有吃亏受伤?”
段嘉言心大,没去想姜知之是怎么知道的,一想到刚才那个画面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笑了整整一分钟才舍得开口:“拜托,我是谁?老娘抡圆了巴掌挥得奇准无比,而且、而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行了让我笑会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是不知道谢承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救救我,我笑得想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听的人和说的人都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姜知之满耳朵都是哈哈声,但提起的一颗心终于稳稳落下。
而段嘉言现在还在春望山楹里,她笑得满沙发滚,很想让自己的死嘴快别笑了但完全无解。
“那就好,我还有点事要处理,记得别喝太多酒,半夜难受的话就给我打电话。”
挂断电话姜知之想了想,又不放心地发消息叮嘱几句。
发完消息抬头,看到的就是詹雅之气急起身,那只还戴着戒指的手高高扬起的画面。
总是这样,挺没意思的。
一成不变的态度,日复一日的偏袒。
姜知之忽地就失去了和这些人周旋的耐性,身子偏了下,直直伸手抓住詹雅之落下来的巴掌。
客厅一片死寂,一对亲母女的视线在空气里无声交锋对峙。
詹雅之死死盯着面前这个眉眼和自己有七分像的女儿,眼里是不可置信和怨毒:“还敢躲?好,很好。这么多年好吃好喝供着你结果就养了头白眼狼出来。”
“当初我就不应该生你!”
不应该生下她。
姜知之已经数不清自己听过这句话多少遍了。
因为这句话一遍遍内耗,一遍遍自我否定,在迷茫又灰蒙蒙的情绪茧房里反复挣扎。
她被困在茧房里,隔着一层始终越不过去的屏障目睹他们一家三口幸福美满。
看着姜照晴一手挽一个,对他们亲昵地撒娇。
看着他们为姜照晴举办盛大又梦幻的生日宴,在漫天落下的金色丝带中,姜成慈爱地看着詹雅之拥住姜照晴,说:“你是上天给爸爸妈妈最好的礼物。”
姜照晴是珍贵的礼物。
姜知之是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累赘。
她也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这些尖锐的言语免疫,只是突然有一天发现,再次听到相同的话时,忽略心底像被长满尖刺的小锤子反复敲击带来的那些钝痛后,她的情绪比自己想象的要更加稳定。
“你以为我想被你生下来吗?”姜知之眼里没有任何温度,冷眼看着自己生理意义上的母亲,一字一句:“我宁愿自己从来没有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你!你这个不孝女!”詹雅之尖声高叫,她拼命提高自己的音量,企图在眼前女孩的脸上看到害怕和屈服。
可并没有,她看起来冷漠又平静,像一汪波澜不起的湖。
“够了!吵来吵去的像什么话?”
姜成揉了揉躁动的太阳穴,一声喝止让詹雅之成功消音。
他沉思片刻,仔细回想小女儿哭着回来告状的场景,试图从中捕捉到更多的细节。
“你那个朋友,到底是什么人?”
有乖巧粘人会撒娇的小女儿在,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对大女儿忽视了很多。
他们甚至不知道姜知之交了什么朋友,只听小女儿说她一直和一个喝酒泡吧样样不落的太妹玩在一起,心里对她就更加失望。
但刚才姜照晴哭诉的时候把詹雅之心疼地直骂姜知之,他却从只言片语中发现不对劲。
姜知之的那个朋友出现在春望山楹里,并且和谢承致段以勋那帮人在一个包厢,足以见背景家世不俗。
说不定、说不定能利用好这层关系和谢承致那个圈子的人搭上关系,带着姜家迈入新的阶层。
处处透着打量和算计的语气磨灭姜知之最后一丝耐心,她语气平静:“中国人。”
姜成眉心狠狠一跳,险些兜不住伪善的面目,表情龟裂一瞬又很快恢复如初。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姜知之:“澜市人。”
“姜知之!”
“我听得见,不用那么大声叫我,还有。”姜知之道,“盘问完了吗?没其它事我先走了。”
她起身,在越过沙发的时候被一只手抓住。
“你朋友打了晴晴是事实!”詹雅之语气冲,想得还挺美,“我才不管她是什么背景,打人就是不对,你得让她来给晴晴赔礼道歉。”
“不可能。”
姜知之回答的干脆利落,詹雅之甚至还来不及撒气就见她直接提起包大步往外走。
“没良心的东西!那么向着外人干脆别回来了,这是我们家不是你家!”
姜知之脚步一顿,握着包包带子的手用力到发白。
淤积在胸口的那团气好像终于找到了突破口。
只是,不是每一个突破都轻而易举、都让人畅快淋漓。那团乌蒙蒙的气在狭小的突破口乱撞,每一下都撞得她心脏闷疼。
“好,如你所愿。”
她最后丢下这句话走了,从头到尾平静稳定的情绪和另外三个人仿佛置身两个世界。
姜照晴看了父母一眼,迟疑:“要不我去叫姐姐回来吧,这么晚了她…..”
“不用管她!”詹雅之说:“她不是硬气吗?那就让她走,大可以去试试离开了姜家给予的优越生活她能过成什么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