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猛地睁眼,还来不及反应,整只猫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捞了起来。
接着它一只爪被拎起来穿进一个窟窿,当事猫懵懵的被谢承致来回摆弄。
男人身后敞开的柜门里整整齐齐挂着一排小衣服,都是段嘉言每隔一段时间给猫咪买来打扮的。
葱葱云里雾里,不知不觉就被套进了一件织金毛边的小马甲。
喵?
给它穿这么骚包干什么?
朝窗外看了眼,连绵的雨早已落完,雨后的空气夹杂着泥土的气息顺着风扬起,被雨水洗礼沁润一遍的世界又是一番新的好气象。
那个专门用来给葱葱装宠物用品的古董柜里应有尽有,谢承致又从柜子的角落里找出一根遛猫绳,慢条斯理套到了葱葱脖子上。
变身完毕。
“不是吧哥,才来没多久你就要走?”
几人眼见拎着遛猫绳的谢承致就要抬脚往外走,尽管知道这位大少爷我行我素惯了,想走的话完全没人能拦住他,但还是不满地咋呼起来。
裴绪喝了口那瓶专门为这位大少爷点的Romanee-Conti,清冽的雪松和黑莓味萦满口腔:“好不容易把你叫出来结果走得倒是干脆,你说说你现在一个人要跑去哪儿?”
谢承致晃了晃手里的绳子,云淡风轻:“遛猫。”
段以勋看了眼已经欣然接受新皮肤并且开始搔首弄姿的猫,心情复杂:“澜市有哪个会所大得过这里?别说遛猫了,遛大象、遛裴绪都绰绰有余。”
裴绪:…….
他也不说话,皮笑肉不笑盯着段以勋,眼神骂的挺脏。
身形优越的男人迈出门,猫在后头屁颠屁颠跟上,“下次吧,让他和我助理约一下档期。”
这么些年几人也习惯谢承致的做派了,段以勋笑骂了声“狗德行。”把沙发上葱葱最喜欢玩的一颗球捡起来放回猫爬架的小台子上。
那小家伙随了它主人一样折磨人,下回来要是没看见那颗球包把所有人都折腾一遍。
别说,狗德行的人养的猫也是狗德行,只能说一脉相承,家风浓厚吧。
段以勋整理猫咪玩具的手一顿,蓦地想起刚才场面混乱不堪时的一个插曲。
在段嘉言干脆利落地给了姜照晴一巴掌后,他担心自家小姑奶奶一打二会吃亏,准备站起来去把她拉开的时候,身边安然坐着的人忽然启唇。
“你也别闲着,上去搭把手。”
他大脑空白一瞬,猛地转头看向谢承致,还以为这人在和自己说话。
很快就明白过来,那句话的对象不是自己。
他们有时候会怀疑葱葱是猫精转世,像是听得懂人话,这种荒诞的猜想在那个时候得到了证实。
段以勋一转头,看到的就是谢承致拍拍葱葱的脑袋瓜,接着怀里的猫突突就窜了出去,速度快到模糊。
他当时就挺好奇的,谢承致这人狗到了巅峰造极的程度,向来喜欢舒坦坐着,冷眼旁观这些热闹,热闹看够了再张开那张疑似管制刀具的嘴说几句毒得让人想去死的话。
大家默认了谢承致是那个身处局外,漠然看着故事跌宕起伏的角色,他却忽然拍怕他的小猫。
于是猫咪飞扑了上去,他也不再是冷眼的看客,从容起身走进局里。
–
酒店房间顶灯柔和的光线扑在玻璃杯壁的彩色方块上折射出斑斓的光影。
姜知之放下水杯,后背往椅背靠去,仰头看着洁白的天花板出神。
脑袋里好像装了很多东西,杂乱,发闷,她闭了闭眼,理了下思绪坐直重新修改画稿。
只是来来回回改了好几遍她仍不满意,想起几年前也画过类似的主题,打算回家找找那个用来存画稿的U盘。
她打了辆车回家,在二楼房间里找到东西往外走的时候迎面碰上佣人薛姨。
薛姨压低了声音,委婉提醒:“照晴小姐回来了,不知道和先生太太说了什么,三个人脸色都不好看,您等会儿下楼尽量避免和他们起冲突,我担心他们气头上会说重话。”
“我知道了,谢谢薛姨。”
她说完往楼下走,在手机上打了辆车准备回酒店。
楼下三人的情绪怎么样与她无关,最多打个招呼就可以走了。
他们的开心与姜知之无关,所以他们的不开心她也没有兴趣了解。
楼下如薛姨所说,三人坐在沙发上拉着脸,姜照晴头发乱糟糟的,撇着嘴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詹雅之心疼地捧着她的脸反复看,而姜成阴沉着脸将茶杯重重搁到桌上,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姜知之对这一幕无感,见三人发现了自己的存在齐齐看过来,淡声开口:“我今晚在外面赶稿,不回来了。”
说完便要往外走,看了眼手机界面,上面显示已经有司机接单。
“孽障!你给我滚过来!”
勃然一声暴怒惊起,姜知之身体条件反射随着这声呵斥僵住,低敛的眼睫微不可察抖了抖。
姜知之讽刺地勾了下唇角,不慌不忙打开手机先取消打车订单,免得一会儿她这边起了争执走不了还影响人家挣钱。
接着熄了屏幕,在这一家三口暴怒的视线中慢悠悠走到与他们相对的单人沙发上兀自坐下。
她表现得越平静,姜成胸口的怒火烧得就越烈:“我让你坐了吗?”
“没有呢。”
姜知之实事求是回答。
只是没让她坐是一回事,她自己要坐是另外一回事,二者并不冲突。
反正不管是唯唯诺诺讨好还是努力尝试辩解都没有用,他们都是一样的讨厌她,所以还不如让自己舒服点。
詹雅之握着姜照晴的手,转头对上姜知之清泠泠的视线时,保养得宜的脸出现裂痕,裂痕里疯长出名为厌恶的情绪。
她劈头盖脸的质问落下来:“还有脸坐?我问你,你是不是教唆你那个太妹朋友去打晴晴了?”
姜知之脸上出现片刻怔然,她消化清楚这句话后神情明显变得紧张起来,猛地去看姜照晴,声音也染上急促:“你有没有欺负嘉嘉?”
问完后她的理智回笼,知道在这几个人身上问不出什么,在几道怒视的目光里若无所觉地拿起手机拨段嘉言的电话。
詹雅之正要斥责,却被姜照晴一把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