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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暮色四合,炊烟袅袅。村庄浸染在一天中最宁静的黄昏光晕里,劳作归来的农人扛着锄头,孩童追逐嬉笑,鸡犬之声相闻,构成一幅再寻常不过的田园画卷。然而,村西头李家小院那堵低矮的土坯院墙,却像一道无形的界限,隔绝了墙内蓬勃到近乎妖异的盎然生机与墙外日渐喧嚣的流言蜚语。

李墨盘膝坐在花圃中央,身下是松软微润的泥土,周身萦绕着肉眼不可见、却异常活跃的淡绿色光点。她双目微阖,心神沉入丹田。那里,一枚鸽卵大小、翠绿欲滴的气旋正缓缓旋转,每一次律动都牵引着周遭天地间游离的木灵之气,如涓涓细流汇入其中。炼气三层的境界虽已稳固,但突破时短暂逸散出的精纯乙木灵气,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正悄然扩散,吸引着黑暗中的窥视。

《青帝长生诀》炼气篇的心法在心间流淌:“……气如春藤,绵绵不绝;意如古木,根深叶茂;纳灵归海,周天复始……”她小心翼翼地引导着新纳入的灵气在经脉中流转,冲刷着细微的滞涩,温养着气旋。每一次成功的周天循环,都让那翠绿气旋更加凝实一分,旋转的轨迹也愈发圆融流畅。力量感在四肢百骸间悄然增长,五感也随之变得更加敏锐通透。

然而,就在这物我两忘的修炼佳境中,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明显恶意与贪婪的窥探感,如同冰冷的蛛丝,悄然拂过她高度集中的灵觉!

李墨猛地睁开双眼!眸底温润的翠色光华一闪而逝,瞬间锁定村口方向!夕阳的余晖勾勒出老槐树虬结的枝干,一辆装饰华贵、由四匹健马拉着的乌木马车,正碾过坑洼的黄土路,卷起一溜烟尘,稳稳停在树下。车帘掀起,一个身着锦缎长衫、体态微胖、面团团如富家翁的中年男子探出身来。

正是青石村最大的药材商,钱通。

他脸上挂着和煦如春风的笑,随手抛给树下歇脚的老农几个铜板,动作熟稔而带着居高临下的施舍意味。浑浊的铜钱落入老农布满厚茧的手心,那老农浑浊的眼睛里却闪过一丝警惕和难以掩饰的疏离,捏着铜板,目光下意识地瞟向村西头李家的方向。

“老丈,”钱通笑容可掬,声音洪亮,带着刻意营造的亲民,“叨扰了,打听个事儿,村西头老李家,可是有位擅种奇花的李墨姑娘?”

老农喉结滚动了一下,含糊道:“是……是有个李姑娘……花是种得好……”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可……钱老爷,那地方……似有邪性……”

“邪性?”钱通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眼神却瞬间沉了半分,锐利如鹰隼,“老丈何出此言?不过是些乡野闲谈吧?李某只是慕名而来,想见识见识能让左邻右舍都津津乐道的奇花罢了。”

他语气轻松,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老农被他目光一刺,剩下的话便堵在了喉咙里,只胡乱地朝村西一指:“就……就顺着这条路直走,院墙外花最多的那家就是……”

“多谢老丈!”钱通拱拱手,不再多问,带着两个眼神精悍、太阳穴微微鼓起的随从,踱着看似悠闲实则目标明确的方步,径直朝着李家小院走来。

随着距离的拉近,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却沁人心脾、令人精神为之一振的草木清气,如同无形的丝线,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浓郁!钱通贪婪地深吸了几口,连日奔波的疲惫仿佛真的消散了几分,眼底深处那抹被强行压下的贪婪,再也抑制不住地涌动起来。果然!传言非虚!这地方,这花,绝对有门道!

李家低矮的土坯院墙,此刻成了最单薄的屏障。墙内,那片在夕阳熔金下流光溢彩的花圃,如同打翻的调色盘,又似坠落人间的彩霞,肆无忌惮地向墙外展示着它的瑰丽与不凡。

钱通停在院墙外,目光贪婪地扫视着墙内形态各异、绽放异彩的花朵。

琉璃兰:薄如蝉翼的花瓣在暮光中流转着近乎透明的莹润光泽,仿佛由凝固的月光雕琢而成,微风拂过,姿态轻盈欲飞。

霓裳:红、黄、蓝三色花瓣层层晕染,色彩纯粹浓烈得如同燃烧的彩焰,在光线下折射出梦幻般的虹彩,绝非凡俗染料所能企及。

墨玉朱颜:深红近墨的丝绒花瓣厚重如锦缎,边缘勾勒着神秘的金线,在阴影处仿佛能吸纳光线,散发着沉静而内敛的华贵气息。

地脉紫金冠:翠绿挺拔的茎秆顶端,紧紧包裹的花苞虽未绽放,却隐隐透出一股蓄势待发的、令人心悸的磅礴生机,如同沉睡的帝王。

更不用说那些普通却异常繁茂的鸢尾、蜀葵、月季,开得铺天盖地,将小院妆点得如同仙境一角。浓郁到化不开的混合花香,带着洗涤灵魂般的清新,霸道地占据着每一个闯入者的嗅觉。

“好!好!好地方!真是神仙洞府啊!”钱通忍不住抚掌赞叹,贪婪地深吸着这醉人的气息,仿佛要将这满园的灵韵都吸入肺腑,眼底的炽热几乎要灼穿那堵矮墙。这哪是乡野花圃?这分明是流淌着金子的宝地!那几株奇花,绝对是沾染了地脉灵气的变异灵植!价值连城!

笃笃笃。

敲门声带着一种志在必得的节奏感。

开门的是李母。看到门外衣着光鲜、笑容满面却眼神精明的钱通,以及他身后那两个孔武有力、眼神不善的随从,李母心头猛地一跳,下意识地用身体挡住了门缝:“这位老爷……您找哪位?”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叨扰了,老夫人。”钱通笑容满面,拱手作揖,目光却如同黏腻的触手,越过李母单薄的肩膀,牢牢锁定在院内那片绚烂的光影上,“鄙人姓钱,青石村做药材生意的。久闻贵府李墨姑娘妙手天成,种得一手冠绝江南的好花,尤其是几株世间罕见的奇珍,特来拜会,想开开眼界,长长见识。不知可否请姑娘出来一见?”话语客气,内里却是不容拒绝的强势。

李母被那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正要硬着头皮婉拒,一个清冷平静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如同山涧清泉,瞬间驱散了门前的压抑:

“娘,我来吧。”

李墨从屋内走出,一身素净的棉布衣裙,洗尽铅华,未施粉黛,青丝仅用一根木簪松松挽起。然而,她只是站在那里,便自有一股沉静如深潭的气度,仿佛与这满园生机融为一体。那双清澈的眸子平静地扫过钱通和他身后的随从,目光澄澈却深邃,瞬间让钱通脸上那完美的笑容微微一僵,仿佛内心所有的盘算都被那目光轻易洞穿。

“钱老爷。”李墨微微颔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暮色,传入对方耳中,“乡野之地,粗鄙花草,不过是些耐活的寻常品种,自种自赏,聊以慰藉罢了。当不得‘奇珍’之称,更不敢劳烦钱老爷远道而来‘开眼界’。恐怕要让钱老爷失望了。”

她的话语如同最柔韧的藤蔓,客气疏离,却将对方所有进门的理由堵得严严实实。与此同时,她意念微动,丹田处翠绿气旋悄然加速旋转,一缕极其精纯、带着安抚与强化意志的乙木灵气无声无息地弥散开来,如同无形的涟漪,精准地融入院墙内外那些看似寻常的植物之中。

墙根下,几丛匍匐在地、毫不起眼的铁线藤,细密的倒刺在暮光中闪过一抹幽冷的微芒,叶尖如同被无形的手指拨动,悄然转向了墙外的不速之客。墙角几株带刺的野蔷薇,尖锐的硬刺似乎也绷紧了几分,在阴影中蓄势待发。

钱通脸上的笑容终于淡了下去,如同褪色的面具。眼中的精光不再掩饰,带着商人特有的算计和贪婪:“李姑娘何必自谦?钱某走南闯北数十年,见过的奇花异草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贵府这几株花,色泽之纯正,形态之奇绝,香气之清神,绝非凡品!放在州府大城,便是万金也难求其一!姑娘守着明珠蒙尘,任其在这乡野凋零,岂不可惜?”他上前一步,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试图逼迫李墨就范。

“不如这样,”钱通语速加快,带着诱哄,“姑娘开个价!只要钱某拿得出,绝不还口!或者……”他眼中闪过更深的算计,“姑娘若有意施展这通天的手艺,钱某愿以上宾之礼相迎,在青石村为姑娘专门辟出最好的花圃,最好的暖房,最好的仆役伺候!金银财帛,享之不尽!总好过在这穷乡僻壤,风吹日晒,明珠暗投啊!”他的话语描绘着富贵的蓝图,却也毫不掩饰地贬低着这片滋养了李墨的土地。

“钱老爷好意,心领了。”李墨打断他,声音依旧平静无波,却透着一股扎根于大地的、不容动摇的坚定,“花草有灵,生于斯,长于斯。离了这片水土,失了这份自在,再好的花,也活不长久,更会失了灵性。李某无意售卖,更无意离乡。钱老爷,请回吧。”

最后三个字,斩钉截铁,再无转圜余地。

钱通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如同被寒霜冻结。他盯着李墨那张在暮色中沉静如水的脸,又贪婪地扫了一眼那片流光溢彩、如同在无声嘲弄他的花圃,一股被冒犯的怒火和无法得手的憋屈直冲脑门。

“好!好一个花草有灵!李姑娘既然如此爱惜,钱某也不便强人所难!”他重重一甩袖,声音带着压抑的阴冷,“只是——”他拉长了语调,目光如同淬毒的钢针,狠狠扫过李家低矮的院墙和远处那些探头探脑、被这边动静吸引过来的村民,“如此珍宝,置于乡野陋室,如同稚子抱金行于闹市!姑娘可曾想过,这世道人心,并非都如姑娘这般‘爱惜’花草?莫要等到招来宵小觊觎,悔之晚矣!姑娘,好自为之吧!”

充满恶意的威胁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在暮色渐浓的空气里。钱通不再停留,带着两个面色同样阴沉、眼神凶狠的随从,转身大步离去,马车扬起的尘土比来时更高,更呛人,很快消失在村道尽头,只留下不祥的余音。

院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窥探的目光。李母脸色发白,忧心忡忡地抓住李墨的手臂:“墨儿……这人……看着不像善类……他的话……”

“娘,没事。”李墨轻轻拍了拍母亲的手背,温声安抚,眼神却透过简陋的木门板,望向钱通离去的方向,凝重如铁。钱通虽然暂时退走,但那离去时眼中毫不掩饰的贪婪与怨毒,如同烙印在她心头。更大的麻烦,恐怕已在路上。她清晰地感知到,钱通身上沾染着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阴冷和血腥气的灵气残留——那是属于另一个更危险存在的印记。

“只是些见钱眼开的商人罢了。我们关好门,过好自己的日子。”李墨对母亲说道,语气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同时,她意念微动,丹田气旋流转,更多的乙木灵气悄无声息地注入院墙内外的藤蔓与带刺灌木之中。铁线藤的倒刺在暮光中闪过更幽冷的光泽,野蔷薇的尖刺绷得更紧,几株靠近院墙的“墨玉朱颜”硕大的花苞,也微微调整了方向,花蕊深处,淡紫色的花粉无声地凝聚。

平静的表象下,防御的网,已然悄然张开。

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

整个村庄陷入沉睡,万籁俱寂,只有偶尔几声犬吠和秋虫的嘶鸣,更添几分荒凉。

村外十里,一处简陋驿站的昏暗客房内,油灯如豆,映照着两张各怀鬼胎的脸。

钱通脸上早已没了白天的假笑,只剩下焦躁和贪婪在眼中翻腾。他烦躁地在狭小的房间里踱步,靴子踩在腐朽的木地板上,发出吱呀的呻吟。“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一个乡野村姑,也敢在老子面前摆谱!”他猛地灌了一口冷茶,恶狠狠地啐道。

“钱老板稍安勿躁。”一个冰冷、毫无起伏的声音响起,如同毒蛇在草丛中摩擦鳞片。

角落的阴影里,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浮现。来人约莫二十七八岁,身形精瘦,穿着一身不起眼的灰色劲装,面容普通得丢进人堆就找不到,唯有一双眼睛,锐利、阴鸷,如同寒冰一般的刀锋,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非人的冷光。正是钱通重金请来的帮手——炼气二层散修,赵七,黑风会的外围成员,专干些杀人越货、强取豪夺的勾当。

“赵仙师!您可算来了!”钱通如同见到了救星,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嘴脸,忙不迭地奉上早已准备好的厚厚一叠银票和一坛泥封未启的好酒,“这次真是天大的机缘!那李家小娘皮的院子里,绝对藏着宝贝!那几株花,灵气浓郁得吓人!隔着院墙我都能闻出来!定是变异灵植无疑!要是能弄到手,不管是献给上面的大人物,还是拿到‘鬼市’出手,嘿嘿……”他搓着手,眼中闪烁着金币的光芒,“足够咱哥俩逍遥半辈子!”

赵七面无表情地接过银票,看也不看便塞入怀中,动作快得带起一丝残影。他拍开酒坛的泥封,仰头灌了一大口,冰冷的眼神扫向钱通:“灵植?变异?你确定?区区一个凡人村姑,能守住这等东西?”他的声音带着修士对凡人的天然轻蔑。

“千真万确!小的敢拿项上人头担保!”钱通指天发誓,唾沫横飞,“小的亲眼所见!那花绝非人间凡品!那小娘皮更是邪门,油盐不进,说什么‘花草有灵’,死活不肯卖!定是知道价值,想坐地起价!赵仙师,只要您出手,神不知鬼不觉……”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眼中凶光毕露。

赵七冷哼一声,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弧度:“一个村姑而已。既然不识抬举,那就怪不得别人心狠手辣了。”他放下酒坛,眼中贪婪与杀意交织,“带路!”

两道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悄无声息地离开驿站,朝着李家村的方向疾掠而去。赵七身法诡异迅捷,脚尖只在草叶上轻轻一点,便如离弦之箭般射出数丈,钱通则被赵七拎着后颈,如同拎一只待宰的鸡鸭,在夜风中瑟瑟发抖,心中却充满了扭曲的兴奋。

子夜时分,月隐星稀,正是万籁俱寂,守夜人精神最松懈的时刻。

一道灰色的身影如同真正的鬼魅,毫无声息地掠过青石村低矮的屋顶,瓦片未动,尘埃不惊。赵七精准地落在李家小院的后墙之外,如同壁虎般紧贴着冰冷的土坯墙面。他屏息凝神,侧耳倾听。墙内,只有两道均匀绵长的呼吸声(李父李母),以及一道更轻、更悠长、仿佛融入自然韵律的呼吸(李墨),似乎也在沉睡。

一丝不屑的冷笑在赵七嘴角蔓延。果然是个有点门道的凡人,呼吸绵长些罢了,不值一提。他的目光如同夜枭,瞬间锁定了那片即使在黑暗中依旧散发着微弱灵光的瑰丽花圃,尤其是那株流淌着月白光晕的琉璃兰!浓郁的、精纯的草木灵气如同无形的潮汐,一波波涌来,让他丹田处沉寂的气旋都微微悸动,贪婪地想要汲取!

“果然是灵植!而且品阶不低!”赵七心中狂喜,眼中贪婪如同实质的火焰燃烧起来。他不再犹豫,足尖在墙头一点,身形轻如落叶,毫无声息地翻入院内,落地时连一根草茎都未压弯。

目标明确!他如同扑向猎物的毒蛇,径直冲向花圃中央的琉璃兰!五指成爪,指尖瞬间凝聚起一丝阴冷锐利的灰色灵气,带着破风之声,狠狠抓向那薄如蝉翼、仿佛一碰即碎的花瓣!他要连根拔起,将这天地灵物据为己有!

就在他的指尖距离那梦幻般的花瓣不足三寸之遥时——

嗤嗤嗤——!

数条原本安静匍匐在地、如同死物般的深褐色藤蔓(被李墨以乙木灵气强化后的铁线藤),骤然间如同被惊醒的碧色毒蛇,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它们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破空声,带着千钧之力,瞬间缠绕上赵七抓向花朵的手腕、以及支撑身体的脚踝!

“什么鬼东西?!”赵七瞳孔骤缩,心中警铃大作!这藤蔓的速度和力量远超他的预料!那缠绕上来的藤条坚韧得如同精铁锁链,其上密布的倒刺更是轻易撕裂了他护体的微弱灵气和衣物,深深扎入皮肉!一股强烈的麻痹感和灼痛感顺着伤口瞬间蔓延!

“给我断!”赵七惊怒交加,低吼一声,体内炼气二层的灰色灵气轰然爆发!试图凭借修士强横的力量和锋锐的灵气,强行震断这些诡异的藤蔓!

然而,就在他灵气爆发的瞬间,旁边那株深红厚重、如同沉默卫士般的“墨玉朱颜”,巨大的花苞猛地一颤!

噗——!

一大蓬细密如尘、带着奇异甜腻香气的淡紫色花粉,如同被压抑许久的紫色云雾,猛地从花蕊深处喷涌而出!这花粉并非随意飘散,而是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引导,精准无比地、如同活物般,兜头盖脸地笼罩向赵七因惊怒而微张的口鼻和双眼!

赵七猝不及防!他万万没想到这看似无害的花朵竟有如此诡异的后招!距离太近,花粉弥漫速度太快!他下意识地闭气闭眼,但仍有少许花粉沾染到眼睑和吸入鼻腔!

嗡——!

一股极其强烈的眩晕感如同重锤,狠狠砸中他的识海!眼前的世界瞬间天旋地转,五颜六色的光斑疯狂闪烁!手脚如同灌了铅般沉重麻木,连丹田内凝聚的灵气都瞬间失控、涣散!仿佛灵魂都要被这甜腻的香气拖入无边的紫色梦境!

“致幻花粉?!有毒!”赵七心中骇然狂吼!这绝非普通的花粉!其中蕴含的微弱灵性和强烈的神经毒素,分明是针对修士的陷阱!他太大意了!

生死关头,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赵七猛地一咬舌尖,剧痛混合着腥甜的血液瞬间刺激得他清醒了一丝!趁着这短暂的清醒,他强提残存的灵力,另一只未被完全束缚的手闪电般掐诀!

“疾!”

一道约莫三寸长短、边缘闪烁着灰白锋芒、带着撕裂气息的风刃,瞬间在他指尖凝聚成形!虽然因中毒而显得光芒黯淡、形态不稳,但那属于修士法术的锋锐之气依旧凌厉无比!他眼中凶光一闪,毫不犹豫地将这救命的风刃狠狠斩向缠绕在右手腕上的坚韧藤蔓!

噗嗤!

一声如同割裂厚革的闷响!

坚韧异常的铁线藤应声而断!断口处喷溅出淡绿色的、散发着浓郁草木清香的汁液!

剧痛和麻痹感让赵七的动作慢了半拍,但束缚稍减!他借着风刃斩断藤蔓的反冲之力,猛地向后一个狼狈的翻滚,试图脱离花粉弥漫的核心区域和脚下藤蔓的纠缠范围!

“谁在那里?!”

一声清冷如冰泉、带着凛然怒意的厉喝,如同惊雷般在死寂的院中炸响!正房的门被猛地推开,李墨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并非沉睡,而是在修炼中敏锐地感知到了那充满恶意的灵气波动和陷阱被触发的瞬间!此刻,她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温润的翠绿色光晕,双眸在黑暗中亮如寒星,冰冷地锁定了院中那个如同醉酒般踉跄、满身草屑花粉、狼狈不堪的灰色身影!

赵七刚勉强稳住身形,甩了甩昏沉的脑袋,便对上了李墨那双冰冷锐利、仿佛能洞穿灵魂的眼睛!那眼神中没有丝毫普通村姑该有的恐惧,只有冰冷的审视和一种居高临下的……了然?仿佛他的一切伎俩,在对方眼中都无所遁形!

被一个“凡人”如此俯视,巨大的羞辱感和对那诡异花圃的忌惮瞬间淹没了赵七!他怨毒无比地瞪了李墨一眼,又贪婪而不甘地扫过那片在夜色中依旧流淌着致命诱惑的花圃,嘶哑着嗓子低吼道:“小娘皮!算你狠!有点邪门歪道!这事没完!你给老子等着!”

撂下狠话,他不敢再有丝毫停留!体内残存的灵力疯狂催动,身形如同受惊的夜枭,猛地拔地而起,带起一阵腥风,几个狼狈的起落便仓惶翻过院墙,消失在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之中,只留下几点深色的血迹和空气中淡淡的血腥与甜腻花粉混合的诡异气味。

李墨并未追击。她快步走到院中,蹲下身,指尖带着温润的翠绿色光晕,轻轻拂过被风刃斩断的铁线藤断口处。藤蔓断口微微蠕动,在乙木灵气的滋养下,有缓慢连接的迹象。然而,那风刃残留的、带着撕裂和腐蚀特性的灰色灵气,如同跗骨之蛆,盘踞在伤口深处,顽强地阻碍着愈合,留下了一道清晰的、属于修士力量的创伤印记。

“炼气二层……风属性……”李墨低声自语,指尖灵气流转,尝试驱散那残留的异种灵力,眼神凝重如寒潭深渊。钱通果然引来了真正的豺狼!这赵七修为不高,但手段狠辣,行事肆无忌惮,背后更有“黑风会”这样的散修组织。今夜只是试探性的袭击,下一次,恐怕就是更周密、更猛烈的风暴!

她突然站起身,焦急地望向父母安睡的房间,窗户紧闭,呼吸依旧均匀,显然未被惊动。李墨心中稍安,目光再次投向这片在夜色中无声流淌着生机、也弥漫着淡淡血腥与枯萎气息的花圃。防御的核心区域,几株被赵七挣扎时踩踏、或被风刃余波扫到的普通花草,已然萎蔫凋零,如同大战后的疮痍。而那片曾绽放瑰丽光华的土地,此刻却成了风暴的中心。

平静的日子,终究被彻底撕碎了。这苦心经营的桃源之地,已被贪婪的暗影死死盯上。前有饿狼,后……是否还有更凶猛的老虎?李墨握紧了拳,咬紧牙关。守护的意志从未如此刻般清晰,而道途之上,真正的荆棘,才刚刚开始显露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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