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威胁,如同一只冰冷的大手,死死扼住了王德发的喉咙。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以秒为单位,飞速流逝。
萧辰那句“死得痛快点”,不是威胁,而是宣判。
是神明对蝼蚁的最后通牒。
“我说!我说!我全都说!”
王德发彻底崩溃了,心理防线被碾得粉碎,再也顾不上任何尊严和后果,竹筒倒豆子般吼了出来。
“是……是省城的秦家!”
“是秦家大少,秦天!”
这个名字一出口,王德发整个人都虚脱了,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涕泗横流。
秦家!
省城真正的庞然大物!
其实力,比他王家强了何止百倍!
在秦家面前,他王德发,也不过是一条比较听话的狗而已。
萧辰坐在太师椅上,面无表情,眼神中古井无波,但内心深处,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秦家?
他当然知道。
五年前,他还是江城商业奇才的时候,就曾和省城秦家的企业有过数次交锋,并且每一次都以秦家的失败告终。
当时他就觉得奇怪,秦家似乎一直在刻意针对他,但手段却又显得有些笨拙,不像是要置他于死地的样子。
现在想来,那一切,都只是试探!
“继续说。”
萧辰的声音依旧冰冷,听不出喜怒。
王德发不敢有丝毫隐瞒,将五年前的龌龊事,一五一十地全部抖了出来。
“五年前,是秦天大少亲自来江城找到了我。”
“他给了我一大笔钱,一笔我这辈子都赚不到的钱!还许诺我,只要扳倒你,就扶持我们王家,成为江城新的霸主!”
王德发的声音里充满了悔恨与恐惧。
“他说,你萧辰锋芒太盛,不知收敛,挡了太多人的路,必须除掉!”
“于是,我就……我就按照他的计划,买通了你身边的人,伪造了那些所谓的证据,一步步……一步步把你送进了深渊……”
说到这里,王德发又开始疯狂地磕头,额头与大理石地面碰撞,发出“咚咚”的闷响,鲜血和泪水混在一起,狼狈不堪。
“萧大人,我也是被逼的啊!秦家那种势力,我怎么敢得罪啊!我……我就是个小人物,我就是个屁啊!”
萧辰的指节,轻轻敲击着太师椅的扶手,发出极有规律的声响。
每一下,都像是重锤,狠狠砸在王德发的心脏上。
他没有理会王德发的哭嚎,而是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秦家,为什么要针对我?”
“仅仅因为商业上的竞争?”
“不……不是的……”
王德发颤抖着,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被什么东西听到。
“他们……他们好像在找一样东西。”
“一样你父亲……留给你的遗物。”
父亲的遗物?
这四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在萧辰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的眉头,第一次紧紧地锁了起来。
父亲?
他的父亲萧建国,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商人。
一辈子勤勤恳恳,与人为善,唯一的愿望就是看着他成家立业。
五年前,自己入狱之后,父亲承受不住打击,一病不起,撒手人寰。
这,一直是萧辰心中最大的痛。
一个普通的商人,能有什么遗物,会让权势滔天的省城秦家,不惜用“叛国罪”这种惊天手段来构陷自己?
萧辰的脑海中,飞速闪过父亲留下的所有东西。
一块老旧的手表?
几本泛黄的商业笔记?
还是一张他与母亲的合照?
没有!
完全没有任何东西,称得上是“奇货可居”!
这其中,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难道父亲的身份,也另有隐情?
一个又一个谜团,瞬间涌上萧辰的心头,让他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看到萧辰沉默,王德发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膝行上前,想要抱住萧辰的腿,做最后的挣扎。
“萧大人,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真的,我全部都告诉您了!”
“求求您,看在我还有用的份上,饶我一条狗命吧!我愿意做您的一条狗,您让我咬谁,我就咬谁!秦家……我也可以帮您对付秦家!”
然而,他的手,还没碰到萧辰的裤脚。
萧辰已经站了起来。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脚下这条摇尾乞怜的狗,眼神重新恢复了死寂般的冷漠。
信息,已经到手。
那么,这条狗,也就失去了最后一点价值。
“玄武。”
萧辰甚至没有再看王德发一眼,只是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一直垂手立于他身后的玄武,瞬间会意。
他上前一步,像拎小鸡一样,单手就将一百七八十斤的王德发从地上提了起来。
“不!不要!萧大人!你不能杀我!你答应过……”
王德发的咆哮和求饶,被玄武一只铁钳般的大手死死捂住,只能发出“呜呜”的绝望悲鸣。
他双腿乱蹬,拼命挣扎,但在玄武面前,他的一切反抗,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玄武拖着死狗一样的王德发,转身就朝大厅外走去。
那背影,冷酷,决绝,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片刻之后。
别墅宅院之外,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闷响。
像是重物落地。
然后,一切归于死寂。
江城王家家主,王德发,卒。
萧辰缓缓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江城的夜景。
万家灯火,璀璨如星。
但从今夜起,这片星光中,将永远缺少属于王家的那一盏。
三个小时。
从王天宇在“天上人间”嚣张跋扈,到王德发命丧黄泉。
一个在江城盘踞数十年,根深蒂固,不可一世的家族,就此,烟消云散。
这个消息,如同一场八级地震,在极短的时间内,疯狂地席卷了整个江城的上流社会。
无数个豪华别墅里,电话铃声在深夜里疯狂响起。
“听说了吗?王家完了!”
“哪个王家?王德发那个王家?”
“废话!除了他还有谁!听说他儿子王天宇被人废了,他带人去报仇,结果……整个王家都被人连根拔起了!”
“我的天!这怎么可能?谁干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王家背后可是……”
“嘘!别乱说!据说是个年轻人,身边只带了一个随从,就把王家几十个顶级保镖全给废了!”
“嘶——江城这是要变天了啊!这年轻人到底什么来头?过江猛龙吗?”
“查!快去查!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一定要查清楚这个人的底细!这种神仙,我们惹不起!”
……
整个江城,一夜未眠。
无数权贵,在恐惧和猜测中,瑟瑟发抖。
他们知道,江城的秩序,被打破了。
一个神秘而强大的存在,降临了。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萧辰,此刻已经坐上了一辆低调的黑色红旗轿车。
玄武如同最忠诚的卫士,亲自为他驾驶。
后座上,苏婉清紧紧地靠着萧辰的肩膀,一言不发。
她的小手,被萧辰宽厚温暖的大手包裹着,传递着令人心安的力量。
车窗外,城市的霓虹飞速倒退,光影斑驳地掠过她绝美的侧脸。
今晚发生的一切,对她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那个曾经在她面前温柔体贴的男人,摇身一变,成了执掌生杀大权的修罗。
弹指间,樯橹灰飞烟灭。
她有过害怕,有过震惊,但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她知道,自己的男人,正在用他最直接,也最霸道的方式,为她和女儿,撑起一片曾经崩塌的天。
良久,她才鼓起勇气,打破了车内的沉默,声音细若蚊蚋。
“萧辰,我……我爸妈他们……”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萧辰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王家倒了,最高兴的,除了他们,恐怕就是苏家了。
但同时,苏婉清的父母,当年也是最极力反对他们在一起的人。
五年来,因为萧辰“叛国”的罪名,苏家受尽了白眼和嘲讽,她父母对萧辰的怨恨,早已深入骨髓。
如今萧辰归来,他们更是避之不及,生怕被牵连。
萧辰转过头,看着妻子担忧的眼神,原本冰冷的目光,瞬间化为一汪春水。
他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将她揽入怀中,柔声道:
“放心,岳父岳母那边,我去谈。”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和担当。
“他们怨我,恨我,都是应该的。这五年,委屈你了,也委屈他们了。”
“明天,我们带上萌萌,一起去拜访他们。”
“是该,让他们把心放回肚子里了。”
苏婉清靠在萧辰坚实的胸膛上,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所有的不安和担忧,都渐渐消散。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眼角,却不自觉地湿润了。
只是,她心中依旧忐忑。
明天的拜访,真的会顺利吗?
以她父母那固执的性格,恐怕又是一场狂风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