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期的暖流没有出现。丹田处依旧空空如也,别说气旋,连一丝异样的温热感都没有。想象中的“灵气粒子”洪流仿佛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强大的静电场似乎只吸引到了…灰尘?
王涛悄悄睁开一丝眼缝,低头看了看自己。果然!因为强大的静电场吸附,他的衣服上、裸露的皮肤上,甚至竖起的头发上,都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均匀的…实验室灰尘!整个人灰头土脸,像个刚从工地出来的泥猴。
“……” 一股巨大的失落和荒谬感瞬间淹没了王涛。期待、兴奋、孤注一掷的勇气,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只剩下冰冷的现实和深入骨髓的自我怀疑。
他颓然瘫坐在绝缘台上,竖起的头发也软塌塌地垂落下来,沾满了灰尘。
“我他妈到底在干什么?!” 一个充满挫败和自嘲的声音在他心底咆哮,“学了二十多年唯物主义!教了几年物理!现在像个傻逼一样坐在这里,浑身带电,满身是灰,幻想用静电吸引灵气?!” 巨大的羞耻感和荒谬感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低头,死死盯着手臂。那股温热感在刚才的强电场刺激下,似乎变得更加清晰,甚至隐隐传来一丝细微的、不同于静电麻刺的、带着阴冷意味的悸动。
“昨天的事是真的…这虫子是真的…他们手里的《玄元功》…也是真的…” 他不得不再次面对这个荒诞却要命的事实。科学解释不了虫子,物理知识“翻译”不了功法,他的“科学修仙”实验…似乎也失败了。
“问题出在哪里?” 绝望中,他强迫自己再次思考。物理原理应该没错…难道…是载体的问题?
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盘坐的身体上。
“经脉!” 一个修仙小说里耳熟能详的概念猛地跳入脑海。“对!经脉!小说里都说,修炼要从小孩开始,因为小孩的经脉柔软通畅!像我这种25岁的老梆子,经脉早就被俗世浊气堵死了!就像生锈的水管!就算有灵气被吸过来,也根本进不去!更别提在丹田运转了!”
这个解释像一根救命稻草,瞬间被濒临崩溃的他抓住。这符合他“科学修仙”的逻辑推演——载体条件不行,再好的“能量”(灵气)和“驱动方式”(静电场)也没用!
“还有环境!” 他环顾这间窗明几净却冰冷死寂的物理实验室,“这里只有仪器、灰尘和消毒水味!哪有什么天地元气?没有日月精华,没有花草树木的生机!在这种‘贫瘠’的地方引气,简直是痴人说梦!”
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失败的原因找到了!不是科学不对,是“客观条件”太差!
然而,新的问题立刻浮现:他现在是一个巨大的带电体!几十万伏的负电荷还在他身上!他现在根本不能离开这个绝缘台!否则,一旦接触到接地物体,瞬间就会发生剧烈的放电!那可不是静电刺痛那么简单了,强大的电弧足以把他击伤甚至点燃!
他只能像尊泥塑的菩萨一样,灰头土脸地盘坐在绝缘台上,等待身上的电荷慢慢通过空气和微弱的泄漏路径消散。这个过程可能很漫长,而且充满了不确定性——万一有人进来,或者他一个不小心…
“不行!太慢了!而且太危险!” 王涛看着自己竖起的汗毛和衣服上噼啪作响的静电火花,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他必须尽快、安全地泄放掉身上这几十万伏的高压!
疼就疼一点吧!
王涛小心翼翼地、尽量保持身体不动,伸长手臂,够到了放在绝缘台角落的接地棒。他深吸一口气,将接地棒末端的金属夹子,轻轻地夹在了自己裸露的手腕皮肤上。
“滋啦——噼啪!”
就在金属夹接触皮肤的瞬间,一道更清晰、更耀眼的蓝白色电弧猛地跳跃而出!伴随着一连串细密的放电声!王涛只觉得手腕处传来一阵强烈的、集中的刺痛和灼热感,身体猛地一颤!竖起的头发瞬间软塌下来,衣服上的噼啪声也迅速减弱、消失。
强大的静电荷顺着接地导线,迅速流入大地。短短几秒钟,那种全身过电般的麻刺感和“充能感”就消失了。虽然皮肤接触点还有些刺痛发麻,但身上的高压危险基本解除。
王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虽然整个过程都很安全,却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他解开接地夹,看着手腕上被电弧灼出的一个微小的红点,心有余悸。他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准备离开这个让他充满挫败感的绝缘台。
就在他刚把脚落到实验室地面,还没来得及拍掉满身的灰尘时——
“咔哒。”
实验室的门开了!
王涛浑身一僵,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门被推开,一个身影走了进来。不是别人,正是物理教研组的组长,张老师!张老师五十多岁,头发花白但梳理得一丝不苟,戴着金丝边眼镜,平时不苟言笑,教学严谨,在组里威望很高。他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似乎是来找什么资料或检查设备。
张老师一进门,目光立刻被实验室中央的景象牢牢吸引:王涛灰头土脸、头发凌乱地站在绝缘台旁,绝缘台上是刚被使用过、球壳边缘似乎还残留着静电火花的范德格拉夫起电机,旁边还放着接地的绝缘棒,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一丝淡淡的臭氧味…
张老师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鹰隼,上下打量着狼狈不堪的王涛。
“王老师?” 张老师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压迫感,“你这是…在做什么实验?弄得这么…不同寻常?” 他的目光扫过王涛沾满灰尘的衣服、凌乱的头发,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王涛的脸“腾”地一下红到了耳根,比刚才被静电电到还要烫!被谁看到不好,偏偏是被最严肃、最讲规矩的张组长看到自己这副鬼样子!他感觉自己的物理老师尊严碎了一地。
“张…张组长!” 王涛舌头都有些打结,大脑飞速运转,试图编造一个合理的解释,“没…没什么!就是…就是趁着空闲来实验室操作一下这些仪器” 他指了指起电机,又心虚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刚才操作有点…呃…有点太投入了,没注意,弄了一身灰…接地的时候不小心,还被小电弧打了一下…”
他的解释干巴巴的,眼神躲闪,根本不敢直视张组长锐利的目光。
张组长沉默了几秒钟,目光在王涛、起电机和接地棒之间来回扫视,那眼神仿佛能穿透表象。他推了推眼镜,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测试设备?很好。实验记录本呢?测试参数、现象、结论都记下来了吗?这是规定流程。”
“呃…这…” 王涛彻底傻眼了。他哪有什么实验记录?他连个像样的实验目的都没有!
看着王涛张口结舌、满脸窘迫的样子,张组长眉头皱得更深了。他没再追问,但眼神里的不赞同和疑虑已经浓得化不开。他不再看王涛,径直走向资料柜,开始翻找文件,仿佛王涛只是一个需要被忽视的背景噪音。
“用完了把设备复原,清理干净。实验室不是玩闹的地方,注意安全和规范操作。” 张组长背对着王涛,声音冷淡地丢下一句话。
“是…是!张组长!我马上收拾!” 王涛如蒙大赦,赶紧手忙脚乱地开始拆卸起电机、搬回原位、盖上防尘布、清扫地上的灰尘。整个过程,他都能感觉到背后那道审视的目光,如芒在背。
张组长找到了需要的文件,没再多说一句话,拿着文件夹就离开了实验室。门关上的瞬间,王涛才彻底瘫软下来,靠在冰冷的实验台上,后背全是冷汗。
“太莽撞了!太蠢了!” 他懊恼地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不仅实验彻底失败,像个跳梁小丑,还被最不该看到的人撞见了自己如此狼狈、可疑的样子!张组长那眼神,明显是起疑心了!
“晚上…必须晚上来!” 王涛心有余悸地下了决心。白天在学校里做这种“实验”,风险太大了!下次,他得等到夜深人静,确保万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