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宁长公主李皙,先帝后期宠妃淑妃所出。
这位属实是个不得了的人物。
先帝孩子不少,公主一双手都数不过来。
皇家是个很难讲亲情的地方,对这些公主,先帝可谓是将利用二字做到了极致。
除非死得足够早,否则要么和亲要么联姻,都要为皇权稳固奉献自身。
但李皙愣是凭借两任帝王对她的宠爱,逃过了这一劫。
她算是嫁给了爱情的。
婚后也没仗着皇帝兄长疼爱她,做出类似姑母大长公主那样,蓄养面首的操作,与驸马很是恩爱。
她乐善好施,在民间素有贤名,为皇家拉取了不少好感。
百姓一提起皇家公主,头一个想到的就是她。
溢美之词,能说上三天三夜。
都说人善被人欺,可就是这样一个绝世大善人,在权贵高门间,却无人敢招惹她。
也有不长眼的,最终落了个抄家流放,女眷沦为军妓的结局。
这样一个人物,侯夫人会怕,再正常不过。
只是江婼不解,自己与晋宁长公主从未有过往来,她为何要帮自己说话?
像是知晓她心中疑惑,李皙向她望来,嘴角含笑点头示意。
江婼回以礼节性微笑,更加一头雾水。
她不信世上有无缘无故的好,李皙对她应该是有所求的。
江婼皱了皱眉。
她自己能应付侯夫人,或许会有些麻烦,但李皙这横插一手,自己势必要欠下人情。
她不喜欢欠人东西的感觉。
然而李皙要帮忙,也不是现在的她能拒绝得了的,这个人情,她是不欠也得欠。
论仗势欺人,谁能比得过皇家?
毕竟人家欺负了你,事后你还得感恩戴德、叩谢皇恩呢。
江婼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有晋宁长公主镇场,侯夫人底气全无,只能眼睁睁看着李皙命那二人把她对江婼的算计公之于众。
那婢女道:“夫人叫命奴婢送江姑娘去的那间屋子里,放有大量迷情香,但江姑娘嗅觉灵敏,在屋外就察觉异常。”
接着是小厮:“夫人命奴才假装欺辱中了药的江姑娘,再由世子爷出手相助,届时世子爷也会受屋内迷情香影响,等生米煮成熟饭……江姑娘不得不嫁入侯府,而世子也中了药,可洗清他身上的嫌疑。”
侯夫人浑身颤抖,但她还要做最后挣扎,企图把罪责推到那两个下人身上。
“是这小厮觊觎江姑娘,与这婢女联手,企图染指国公府千金,我作为当家主母,治家不严,纵出这两个恶仆为非作歹,请公主殿下降罪。”
“放肆!”晋宁长公主厉声呵斥,“谁给你的胆量,在本公主面前搬弄是非!来人,把其他人证物证都带上来。”
不消片刻,底下拖上来好些个人,江婼一眼认出其中一人,便是先前把茶水泼到自己身上的婢女。
王氏也是恍然,难怪她叫嬷嬷去逮人,嬷嬷回报说人不见了。
原来是长公主殿下先一步拿住了人。
每有一个人跪在场间,侯夫人的脸色便白上一分。
这些人要么是她得用的心腹,要么是间接为她做过事的,每个人身上都书写着她的罪恶。
这一刻,她明白自己大势已去。
她心里浮现和江婼一样的疑问。
为什么?为什么长公主殿下要帮江婼?
图国公府的权势?
可长公主最大的靠山就是皇帝,国公府于她只能算锦上添花,根本无需她这样费心拉拢。
为什么,为什么?
侯夫人汲汲营营半生,好不容易有眼下这等光景,如何能忍受就这样落败?
她倏地看向江婼。
都怪这个狐媚祸害,若不是她,儿子不会鬼迷心窍,若她肯乖乖就范,与儿子成好事,自己也落不到这个地步!
她凭什么端坐在那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当她这个做娘的不知道,当年分明是这狐媚子主动勾引她儿子!
如今儿子不过收用个通房,就闹的整个平阳侯府不安宁!
明明是个下贱荡妇,装什么清高?
“江姑娘!”
侯夫人几乎是从喉间嘶吼出这三个字,她怒目圆睁,隐隐有几分癫狂,狞笑着一字一顿道:
“三年前你勾引我儿,与他花前月下、海誓山盟,哄他一颗心全挂在你身上,如今你害我至此,害他当众出丑,名声受损,你不会良心难安吗?”
场间哗然。
谁都看得出来今日这事,是侯夫人要算计江婼。
众人心里已有诸多猜测,却没想到侯夫人狗急跳墙,竟说出这等话来。
这是知道自己完蛋了,要把江婼也拉下水啊。
江婼又会如何应对呢?
众人目光都看向她。
江婼一下子红了眼眶,紧紧揽住身旁母亲的手臂,那泫然欲泣的模样很是惹人怜爱。
她语带哽咽:“侯夫人何故如此污蔑于我?我与世子连话都没说过几句,若非要强行扯上点关系,我与贵府的雯儿姑娘倒是情同姐妹。
先前我母亲还欲认雯儿为干女儿,如此世子算我半个兄长,我怎会与他有私情?”
她顿了顿,满脸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怪道侯夫人不肯答应雯儿做我义妹,原是想攀国公府这门亲事!”
她似是气急:“侯夫人真真是慈母心肠,为儿子牺牲女儿的好事,你这般欺侮雯儿,我便是剃头去做姑子,也不会做你平阳侯府的儿媳!”
江婼做姑子的话一说出口,不光侯夫人愣住了,有两个人更是急急出声。
“不可!”
一个是自然是王氏,另一个却是晋宁长公主李皙。
江婼心头一紧,原来李皙盯上的,竟是她的婚事?
她头皮有些麻,上辈子自己这个年纪还在玛卡巴卡呢,这辈子连不认识的人都要来催婚。
真是要了亲命了!
正思忖着,王氏已经拉住她的手,紧张道:“哪里就要去做姑子了?你莫听那毒妇胡扯,娘亲定给你寻一门好亲事。”
李皙闻言眼神微闪,转而冷冷对侯夫人说:“死到临头还想攀咬江姑娘,本公主这就押你去大理寺,让人好好审一审你满身罪恶!”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急急冲过来,扑通一声跪在李皙面前。
“长公主殿下恕罪,母亲今日所为都是为了成全草民对江姑娘爱慕之心,都是草民一人之过,愿一力承担。”
竟是萧佩安。
只见他衣衫不整,显然是那厢刚结束,听到消息急忙赶来。
他面色潮红,眼角眉梢还带着春意。
不得不说,称得上一句绝色。
在场的都是女子,见他此等情状,禁不住偷偷打量,年纪轻的更是直接红了脸。
江婼心中啧啧。
看吧,萧佩安这小模样,能有几个女人见了不迷糊的?
自己只是犯了所有女人都会犯的错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