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沈澜坚持将欠条塞进他手里,又郑重的鞠了个躬。
如果不是陆承安,陈婉丽绝对不会这么轻松的就放过自己。
陆承安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人,上一次见到她时,还是在乐团,比起那时,要更加清瘦,脸色也是苍白的,仿佛根本不带什么血色。
都是在一个圈子里的,尽管刚刚回国不久,陆承安也听人说起过,祁寒修不喜欢他现在的那个老婆,这几乎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
“下次如果还有需要,可以再打我的电话。”陆承安抽出一张名片递给她,“乐团那边最近有演出的话,我也会通知你。”
沈澜有些感激的接过名片,拒绝了陆承安送她回家,自己去路边等了公交车。
她捏着名片,忍不住又想起了祁寒修。
欠陆承安的这笔钱,她是绝对不愿意再向祁寒修开口了。
反正换来的,也只会是一场新的羞辱。
手机震动起来, 是闺蜜林若发来的消息。
“我出差回来了,给南南买了两件特别漂亮的小衣服,肯定很适合他,到时候一块给你拿过去!”
沈澜扯了扯唇角,回复:“好啊。”
林若敏感的察觉到不对,发了语音过来:“澜澜,最近出什么事了吗?”
沈澜本不想让林若担心,想要应付过去,却在听到林若声音的一瞬间,眼眶止不住的酸涩起来。
她和林若已经认识了十多年,在爸爸病倒之后,似乎只剩下林若一个会关心自己的人了。
终于,她还是忍不住打字,将最近的事一点点说了出去。
林若的消息很快就回了过来,她大骂了一声:“靠,那狗男人就这么对你?当初明明是他意识不清,结果现在把锅推到你头上?真是不要脸!”
沈澜压下眸底的涩意,回道:“都已经发生了的事,没必要再提了。”
林若平静了一下,问:“那你现在要怎么办?先回乐团吗?”
“乐团那边恐怕不行。”
她在乐团里也不过是兼职,如果没有演出的话,就相当于没有收入,而且一场演出费也有限,这样下去,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才能还清陆承安的那二十万。
沈澜叹了口气,回复林若:“先找找别的工作吧。”
林若还是有些担心她,又打来电话絮絮叮嘱了半天才挂断,最后又给她转了些钱,让她日常开销用。
沈澜盯着林若发来的消息,心底泛起暖意,重新打起精神,打算先去找工作。
说起来轻松,但又有什么地方会要一个哑巴?
沈澜从中午走到晚上,连愿意看一眼她简历的人都是寥寥无几,大多数都是一看她连话都不会说,就不耐烦的将她赶了出去。
天色已经沉了下去,沈澜伸展了一下有些酸麻的腿,从路边的长椅上站起身,眼角余光就瞥到了不远处的酒吧。
那酒吧似乎是近几天才开业的,沈澜咬了咬牙,决定还是过去试试。
出乎她意料的顺利,酒吧的经理刚看过她身份证后,就挥挥手让人带她下去登记了,不多时,就有人拿来了服务生的制服给她。
那制服是由女仆装改的,领口开得相当低,裙摆又提得高,沈澜颇有些不适应的往下扯了扯,被领班看到,嗤笑道:“怎么,不想穿就不用继续干了,可以走人了。”
沈澜沉默着摇了摇头。
那领班哼了声,将几瓶酒往她怀里一塞,“把这些送到3402,三楼的包厢可都是VIP级别的贵宾,你最好小心点!”
沈澜小心的抱着酒往楼上走,抬手敲了敲包厢的门。
“进来!”
门里传来粗哑的一声,沈澜推开门,包间内灯光昏暗,烟雾缭绕中,夹杂着大声的谈笑,几个投资商身边各搂了穿着暴露的美艳女人,有人的手已经开始不安分的往衣服里面伸。
沈澜垂着眼睫,全当没看到,走过去半跪在茶几前,将几瓶香槟一一打开,把酒杯依次斟满后,便收起托盘,正准备出去,就听到有人“咦”了一声。
紧接着,她的手腕就被一把抓住,将她硬生生拽了起来!
“我刚刚看你就觉得眼熟,没想到还真是啊?”
那人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她的脸,“祁寒修家里的那位……好像是叫沈澜是吧?祁总,你不过来认认?”
沈澜脊背骤然僵住。
她刚刚一直低着头,根本没注意看包间里的人,竟不知道,祁寒修也在。
“啧啧,祁家是破产了吗,要靠老婆出来卖酒了?”
那人是祁寒修的商业对手,跟祁寒修向来不对付,这次又被祁氏截走了一个大单子,一腔火气正愁没地方发,沈澜就撞了上来。
他语气里已经带了鲜明的恶意和讽刺,问,“一瓶酒多少提成啊?包不包夜?”
沈澜惊恐又难堪,隔着哄笑的人群,猝不及防的对上了祁寒修冰凉淡漠的视线。
“砰”的一声闷响,酒瓶砸落在柔软的地毯上,祁寒修起身,大步走了过来,一把将她拉了过去,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包间。
沈澜穿着高跟鞋,跌撞着跟在他身后,直到走出酒吧,被祁寒修用力甩到车上。
“你是故意跑到这种地方来的?”祁寒修冷声质问,“家里呆不住了,嗯?”
沈澜后背一阵阵钝痛,她忍着疼打手势:“对不起,我不知道会碰到你……”
祁寒修烦躁的按了按眉骨,懒得去看,扬声吩咐司机:“把她送回去。”
沈澜还想再解释,司机已经做了个一个请的手势:“夫人,走吧。”
回到沈家,已经是十点多了。
沈澜刚一进门,辛曼烟的尖声怒骂就响了起来。
“你还知道回来?!一整天不着家,要是不想回来,就趁早滚出去,也少在这里碍老娘的眼!还有你那个小野种,哭了一天了,赶紧让他消停点!”
沈澜听到楼上隐隐传来的哭声,急忙上了楼,将孩子从小茹手里接了过来。
小茹一脸歉疚:“对不起少夫人,小少爷他一直哭,我怎么都哄不好……”
沈澜将南南抱在怀里,不等她哄好,楼下又响起辛曼烟的声音:“别一回来就知道享福,赶紧去把厨房收拾了,把客厅的地拖了,放在那里是等着我去干啊!”
其实祁家并不缺日常打扫的佣人,辛曼烟只是纯粹喜欢折腾她罢了。
南南还在哭,沈澜只能抱着孩子下了楼,支撑着疲累的身体去厨房洗碗。
冰凉的水冲刷下来,沈澜有些怔怔的盯着溅起的水花,耳边回荡着辛曼烟喋喋不休的刻薄讽刺,下人的奚落,孩子的哭声,让她觉得,自己的思绪仿佛都麻木了。
这样的日子,她已经坚持了三年,可是,真的有意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