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
“咳咳……”
“你醒了!”
许惟清睁开眼,看到一脸关切的周月。
“感觉怎么样?”不等她回答,周月就道,“你方才晕倒吓死我们了,你烫得都要熟了!”
“抱歉……”喝完水,许惟清缓了缓,“让你担心了。”
“你没事就好……”周月顿了顿,“其实是江野送你来的。”
“江野?”
“嗯,他一路抱着你别提多急了!”
许惟清扫了眼周围。
“哦,这是村里老中医的家。”
“镇上卫生所太远,只能把你先送到这儿。”
“我睡了多久?”
“一下午,现在他们应该下工了。”
“我没耽误你吧?”
“没……村长人挺好的,没扣我工分。”
“我知道了,谢谢你,你回去吧,和我待太久不合适。”
周月一瞬间表情变得很奇怪,似是尴尬又似是愧疚。
许惟清了然道:“既然都知道了,没什么好避讳的。”
周月面露纠结:“那我明天再来看你,桌上的粥记得吃。”
“嗯,去吧。”
许惟清没有胃口。
早上江野给她送了吃的,虽然经过一上午的劳作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但她还是吃不下。
经过上午那一遭,按照村里流言传播的速度,她的出身想必已经人尽皆知。
干农活并不适合她,长此以往她的身体绝对受不住。
可既然已经下乡,她就不能不事生产。
拿不到口粮是一回事儿,被人孤立甚至针对才是最麻烦的。她不能坐以待毙,得想办法做点别的以抵消农务养活自己。
只是她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还得再仔细计划。
“哟,姑娘,你醒了。”
忽然,一五六十岁、身材消瘦的老汉从门外进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许惟清下意识往后一缩。
老张眼含笑意:“你这女娃娃戒备心还挺重。”
见她一脸紧张,苍白的小脸愈发楚楚可怜。
老张叹了口气,正色道:“行了,你别害怕,我是村里的赤脚医生,叫我老张就行。”
许惟清方才松了口气:“多谢张医生。”
“嗨,什么医生,我就认得些草药,当不上医生这个称呼。我快六十了,大孙子和你差不多大,按辈分,你该叫我一声张大爷。”
许惟清摇头:“您年纪和我爸妈差不了多少,我还是叫您张伯吧。”
许淮南夫妇年近三十才得了她这个女儿,年纪就比他小个五六岁,喊爷爷不合适。
老张没多纠结:“随你。”
正说着,门外传来江野中气十足的声音。
“六奶奶,我来了!”
门外二人交谈片刻,他的声音再次响起。
“老张,你在吗?”
“这小子,没大没小……”
老张闻言扬起笑容,显然嘴硬心软。
“老张——你醒了!”
看到她,江野眼睛一亮。
他一身汗,像是刚干了活赶过来,许惟清点头。
扫了眼二人,老张暗自摇头,道:“你的烧已经退了,不过你身子弱,以后劳作时要注意点,最好不要太劳累了。”
大概是听说了自己的来历,他说着连连叹气:“养几天吧,至少等手上的水泡好了再说,不然容易发炎,到时候还得来找我。”
最后道:“行了,我这不便多留你,让江野送你回去吧,顺路。”
许惟清垂眸点头:“多谢。”
他抬脚离开,许惟清挣扎着从床上下来,因为低血糖又是一阵头晕目眩。
“小心——!”
江野原站在门口等她,见她摇摇晃晃实在忍不住上前帮忙,双手扶住她的肩。
“对不起……”
她忽地抬眸,双眸带泪。
她的眼睛生得很好看,杏眸含水,清清冷冷,哭起来别有一番楚楚可怜的意味。
江野一紧张又开始结巴:“你,你别……哭。”
他话音刚落,许惟清眼睛一眨,眼眶里的泪便一滴滴砸到他手臂上。
以前不是没见过女孩儿在他面前哭,但江野从未有一次如此不知所措。
他下意识伸手去擦。
肌肤相触的一刻,温润滑腻的触感从指尖传到大脑,江野大脑瞬间宕机,下意识把手缩了回来。
“对,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要占你便宜……”
“那个……不早了,我们赶紧走吧……”
他一脸做错事的表情,说完猛地站直,转身背对许惟清,同手同脚出了房门。
他刚转身,许惟清眼泪立即止住,面无表情、慢悠悠地擦干脸上的泪。
真的是不小心的吗?
许惟清几不可闻轻笑一声,不置可否。
一路上,二人收获了不少探究的眼神。
“这就是那位京市来的许知青吧,真漂亮。”
“可不是嘛,要不怎么才两面就把江野迷得五迷三道的……”
“这有什么稀奇的,听说人家以前是大报社的记者,别说江野那小子,多的是男人见了走不动道。”
私下议论已经算克制,胆子大的直接将他二人拦下:“江野,带新知青认路呢!”
江野下意识将人挡在身后:“李二婶有事吗?”
“瞧你这话说的,没事就不能跟你说话了?”
江野没理会她的道德绑架:“既然没事我们就先走了。”
言罢片刻未多停留,拉起许惟清就走。
李二婶盯着二人背影冷嘲热讽:“啧啧啧,才认识多久就牵起手来了,这两人真不害臊。”
她若是只针对许惟清,众人定是要附和她的。但江野父母皆是烈士,平日里又热心能干,村里几乎每家都受过他的恩惠。
闻言只道:“李二婶,你这话就有点严重了。江野平日就热心,还不是你吓到人家新知青他才乱了规矩。你别是公报私仇,因为江野拒绝和娇娇的婚事怀恨在心吧?”
被戳中心事的李二婶恼羞成怒:“乱说什么呢?那都是多久前的老黄历了!哼!我家娇娇可不愁嫁!”
众人没想真地激怒她,闻言笑笑事情也就这么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