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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一节:地下集会

潮湿的溶洞里,篝火跳动的光影在岩壁上投下扭曲的人影。阿木盯着那个眼眶嵌着人眼的木偶,木偶的嘴角被刀刻出夸张的笑容,眼珠却在火光中转动,流露出真实的恐惧。

“它叫‘报信儿’。”断胳膊老农用根须拐杖敲了敲木偶的底座,“每次村长要献祭,它眼眶里的眼珠就会流泪——那是上一个祭品的眼睛。”

阿木这才注意到木偶脖颈处有圈新鲜的勒痕,显然刚被使用过。溶洞深处传来水滴声,滴答、滴答,像某种倒计时的秒针。几十个村民围坐成圈,每个人的脸上都有或深或浅的木质纹路,左手手腕上缠着同样的麻布——那是用桃树韧皮煮过的布料,能暂时阻挡根须蔓延。

“三个月前,我儿子就是被当成‘新养料’拖走的。”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突然开口,她怀里的婴孩睡得正香,后颈却有块硬币大的青灰色印记,“村长说他生辰八字合适用来喂树母,其实……”

妇人的声音哽咽,旁边的汉子接过话头:“其实是因为他看到村长在后山埋尸体。那些所谓的‘外门历练者’,根本活不过三天。”

阿木的手不自觉地摸向胸口的血引印,那里正在发烫。他想起那些被根须吞噬的修士,想起阿桃右眼的树瘤,突然明白桃花源的每个村民都是待宰的羔羊,区别只在于被吞噬的早晚。

“养魂木是村长的命根子。”老农突然压低声音,根须拐杖在地面画出祭坛的轮廓,“那东西长在他心口,用亲生儿子的心头血喂了二十年,能帮他操控所有被根须同化的人。你们在戏台遇到的木偶、染坊的根须织布机,都受它控制。”

阿木的树眼突然闪过画面:村长掀开衣襟,心口处镶嵌着块暗红色的木头,上面布满血管状的根须,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画面里还有个七八岁的男孩,被绑在祭坛上,胸口插着根银白根须,血液顺着根须流进木头里——那是村长的儿子。

“毁掉养魂木需要两样东西。”老农的拐杖重重戳在祭坛轮廓的中心,“血引印持有者的精血,还有阿桃姑娘右眼的树瘤汁液,两者混合能让养魂木枯萎。”

阿桃猛地抬头,右眼中的树瘤剧烈跳动:“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娘就是上一个能控制树瘤的人。”老农从怀里掏出块褪色的桃花帕子,帕子上绣着半朵桃花,与阿桃荷包上的图案正好吻合,“她死前把这个交给我,说如果遇到有血引印的年轻人,就把祭坛的生门位置告诉你。”

篝火突然“噼啪”爆响,火星溅到阿木的手背上。他低头,看到自己的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根须的黑色汁液,那是从戏台木偶关节里抠出来的。溶洞外传来隐约的笛声,曲调诡异,村民们瞬间噤声,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

“是‘收魂调’。”老农迅速吹熄篝火,“村长在清点人数了,每次吹这曲子,没及时回应的就会被当成‘叛逆’处理。”

黑暗中,阿木听到村民们用指甲轻轻敲击岩壁,发出整齐的“笃笃”声——那是模仿根须钻地的声音,用来蒙骗村长的监听。他突然想起阿桃说过,村长能通过根须网络听到方圆三里的动静。

“我们只有在月圆夜才能完全清醒。”老农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压抑的愤怒,“其他时候,脑子里总有个声音让我们笑、让我们服从,像提线木偶一样。”

阿木的血引印突然刺痛,树眼穿透溶洞岩壁,“看”到地面上,无数银白根须正在蠕动,像毛细血管般连接着每个村民的住所,而这些根须的源头,正是祭坛方向。

第二节:村长的弱点

重新点燃的篝火比之前小了许多,村民们用浸湿的麻布罩住火焰,只留下微弱的绿光。阿木展开老农递来的兽皮地图,上面用朱砂标注着密密麻麻的红点,每个红点旁都写着名字——那是被献祭者的名单,最新的三个名字墨迹未干,其中一个正是阿桃母亲的名字。

“祭坛仿照青云宗的聚灵阵建造,但被村长改得面目全非。”阿木的指尖划过地图上的阵眼,“他把生门改成了献祭口,修士的心脏就是通过这里喂给界树的。”

《桃花源志》里记载的聚灵阵图谱在脑海中展开,阿木突然发现个被忽略的细节:聚灵阵的生门方位会随月圆月缺偏移,而今晚正是满月。

“子时三刻,生门会出现在祭坛东侧的第三块石板下。”阿木用烧焦的树枝在地面画出偏移轨迹,“我的血能暂时打开它,但需要有人在西侧制造混乱,引开村长的注意力。”

老农拍着胸脯保证:“我们早就准备好的。”他示意两个年轻村民掀开溶洞角落的石板,下面露出几十捆浸过桐油的干柴,“我们会在西坡放火,就说‘新养料’逃跑时引燃了迷魂花,村长肯定会亲自过去查看。”

一个梳双丫髻的少女突然举起手,她的左脸已经木质化,却有着双清澈的眼睛:“我能去祭坛西侧的桃林放哨,那里的根须我能暂时控制——我爹是种桃人,他教过我怎么和桃树说话。”

阿木认出她是之前在染坊外递消息的姑娘,当时她假装被根须追赶,实则是在指引他们去戏台。他刚要点头,溶洞里的篝火突然“噗”地变成绿色,火苗扭曲成根须的形状,直指那个抱孩子的妇人。

“不好!”老农的根须拐杖猛地顿地,“有内鬼!”

话音未落,那个一直沉默的年轻村民突然暴起,抓起身边的石头就往阿木后脑砸去。阿木反应极快,侧身避开的同时,桃木短刃已经抵在对方咽喉。年轻人的眼睛在瞬间变成全黑,嘴角咧开与木偶相同的夸张笑容:“村长说……找到血引印持有者,赏十斤桃花蜜……”

阿桃的镰刀紧接着架在他颈侧,翡翠色的瞳孔收缩成细线:“你脖子上的根须比别人粗三倍,是村长特意给你换的‘听话根’吧?”

年轻村民的笑容僵在脸上,后颈突然爆出数根银白根须,像毒蛇般射向阿木的咽喉。阿木早有防备,左手按住他的头顶,将血引印的金光灌注进去。年轻人发出杀猪般的惨叫,体内的根须在金光中疯狂扭动,最终从七窍钻出,在地上化作一滩黑水。

“他还有同伙。”阿木盯着地上的黑水,水洼里倒映出溶洞顶端的阴影——那里藏着至少三个呼吸声,“篝火变绿是信号,有人用根须汁液浸泡过的柴禾混进来了。”

抱着孩子的妇人突然浑身发抖,怀里的婴孩不知何时醒了,正睁着全黑的眼睛,死死盯着阿木的血引印。妇人的后颈,青灰色印记已经扩散到耳后。

第三节:内鬼的冷笑

婴孩的笑声像指甲刮过玻璃,尖锐刺耳。阿木发现孩子的乳牙是尖的,嘴角还沾着暗红色的汁液——那是根须的分泌物。

“对不起……”妇人的眼泪混着鼻涕流下,左手却缓缓摸向腰间的柴刀,“他生下来就这样,村长说只要帮他抓住你,就给孩子解药……”

阿木的树眼穿透婴孩的身体,看到他的胃里根本没有食物,只有团蠕动的根须球,根须顺着食道延伸到后颈,与妇人的根须印记相连——这根本不是母子,而是被根须操控的共生体。

“她被‘子母蛊’控制了!”老农的根须拐杖狠狠砸向地面,“村长用婴孩的脐带血养蛊,母亲必须服从,否则孩子就会咬断自己的喉咙!”

婴孩果然张开嘴,露出尖牙咬向自己的脖颈。妇人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柴刀掉在地上,双手死死抱住孩子:“别逼我……求求你们别逼我……”

阿木突然想起阿桃右眼的树瘤,想起那些被根须吞噬的修士,猛地抓住妇人的手腕,将血引印的金光渡过去。金光顺着她的手臂蔓延,婴孩体内的根须球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孩子的黑眼渐渐褪去,露出正常的瞳仁,哇地一声哭出来。

“解……解开了?”妇人愣愣地看着怀里的孩子,后颈的青灰色印记正在淡化。

溶洞顶端突然传来“哗啦”的声响,三个黑影从岩缝中坠落,落地时化作根须组成的人形,手里的骨矛闪着幽绿的光——是村长的黑甲卫,他们显然一直躲在暗处。

“抓住他们!”为首的黑甲卫掀开头盔,露出半张木质化的脸,左眼里嵌着颗黑色的晶石,“村长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血引印!”

骨矛带着破空声刺向阿木,他将妇人和孩子推开,桃木短刃与骨矛碰撞的瞬间,闻到股熟悉的腥甜气——骨矛上涂着界树汁液熬制的毒液。

“阿桃!照之前说的做!”阿木大喊着冲向西侧的通道,那里通往祭坛的后巷,“我引开他们,你们去放火!”

阿桃却没有动,翡翠色的瞳孔死死盯着溶洞深处:“晚了,他们早就堵住了所有出口。”

阿木这才发现,岩壁上的水滴声消失了。树眼展开最大视野,看到溶洞的每个出口都被根须织成的网封锁,网眼处的倒刺闪着绿光,正是之前在戏台见过的毒刺。

“村长早就知道这里。”老农的根须拐杖突然指向抱着孩子的妇人,“是你带他们来的,对不对?你后颈的印记根本没完全消退!”

妇人脸色煞白,下意识地捂住后颈。婴孩突然再次冷笑,声音变得与村长一模一样:“老东西,还算有点脑子。可惜太晚了,整个溶洞都被我布了‘锁魂阵’,你们的根须纹路就是最好的祭品。”

孩子的身体突然膨胀,化作团蠕动的根须球,根须顺着妇人的手臂钻进她的心脏。妇人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迅速木质化,最终变成尊根须组成的雕像,保持着抱孩子的姿势,脸上凝固着绝望的表情。

黑甲卫的骨矛已经刺穿两个村民的胸膛,根须从伤口钻进,将他们的身体撑成诡异的形状。阿木的血引印爆发出金光,却发现溶洞里的空气带着粘性,金光的扩散速度慢了一半——锁魂阵正在吸收他的力量。

“还有一刻钟月圆。”老农突然将根须拐杖塞进阿木手里,拐杖顶端的桃木珠闪烁着微光,“这是用养魂木的边角料做的,能暂时屏蔽它的感应。生门就在……”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黑甲卫的骨矛刺穿喉咙。老农倒在地上,手指在岩壁上划出最后一个符号——那是阿桃母亲桃花帕子上的半朵桃花。

阿桃的翡翠瞳突然亮起:“我知道生门在哪了!跟我来!”

她抓起一把浸油的干柴,用篝火点燃后扔向黑甲卫,火焰中响起根须燃烧的噼啪声。阿木紧随其后冲向溶洞深处,树眼的视野里,无数根须正从岩壁中钻出,像贪婪的蛇般追咬着他们的脚跟。

溶洞顶端的阴影里,一个模糊的人影正在冷笑,他的心口处,块暗红色的木头随着呼吸跳动,正是老农所说的养魂木。而在养魂木的中心,嵌着颗小小的、正在流泪的眼珠——那是属于报信儿木偶眼眶里的,最后一个祭品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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