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根须炼狱
“吼——！”
万木噬神的咆哮像炸雷碾过山门，牌坊顶端的青石兽首应声崩裂，碎石混着黑色雾气砸落。掌门头颅的眼眶里喷出的不是根须箭，而是裹着修士残魂的黑丝，那些半透明的魂影在丝中挣扎嘶吼，尖啸着刺向阿木面门。
阿木脚下的金色根须毯猛地竖起，织成盾的瞬间，黑丝撞上来的力道差点震碎他的手腕。脆响里混着魂影的哭嚎，盾面竟被蚀出细密的黑痕——那是残魂被强行炼化的怨毒在啃噬净化之力。
“不错的防御。”张长老指尖的根须正往黑色玉佩里钻，玉佩表面浮现出扭曲的人脸，“但百名修士的精血凝成的‘魂丝’，你觉得能护多久？”他忽然嗤笑，指甲掐进掌心，血珠滴在玉佩上，“何况它心脏里，还锁着初代掌门的残魂呢。你的木心？不过是给它加餐的小菜。”
阿木胸腔里的木心跳得像要撞碎肋骨，金色流光顺着根须蔓延，让他“看”到万木噬神体内的污秽——那颗黑心脏每跳一下，就有无数根须像毒血管般泵动，而心脏最深处，一团白光被黑丝缠得像个粽子，正是被吞噬的修士残魂。
“半个时辰！”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撞进脑海，“残魂被同化时，它就会生出灵智，到时候地脉会被它啃成枯骨！”
阿木的目光扫过半空那些半透明的修士，他们皮肤下的根须正往大殿爬，像一群被牵线的傀儡。他突然冲向最近的黑色古树，掌心钻出的金色根须不是刺入，而是像鞭子般缠住树干猛抽！“啪”的一声脆响，黑树皮炸开，露出里面泛着金光的木质——竟被硬生生抽得净化了！
“想用地脉反哺？”张长老猛地捏碎玉佩上的人脸，“太天真了！”
万木噬神突然俯身，双手插进地面的瞬间，整座山门的黑色根须疯长如蛇，齐刷刷缠向那棵刚被净化的古树。金色木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连阿木的根须都传来被反噬的灼痛。
“这叫‘反哺阵’，我用噬木功改的。”张长老笑得牙根发颤，“你净化得越狠，它吃得越饱。阿木，你这是给杀父仇人喂饭呢！”
万木噬神趁机挥起根须巨臂，带着腥风砸向阿木。阿木纵身跃起的刹那，脚下根须毯化作长鞭，狠狠抽在它膝盖上。“滋滋”的净化声里，黑根退去的地方露出森白的骨茬——那是上百具修士骸骨被强行熔成的！
“找到弱点了。”阿木眼底迸出厉色，根须毯突然裂成数十条金鞭，同时抽向万木噬神的关节。那些地方的根须最薄，骸骨缝里还嵌着修士的法器碎片，净化之光一触就炸开金芒。
万木噬神痛得后仰，张长老的脸瞬间黑如锅底。他突然将黑色玉佩按在地上，玉佩钻进泥土的地方裂开黑缝：“你这么想净化？那我就给你加点料！”
黑缝里钻出的根须像吸管般扎向半空的修士，那些人瞬间干瘪成皮囊，黑色汁液顺着根须流进万木噬神体内。它关节处的骨茬竟被新的黑根覆盖，连刚才被抽破的伤口都在蠕动着愈合。
“看到了吗？”张长老踩着满地黑根狂笑，“只要还有修士能献祭，它就是不死的！日落前杀不了我，整个修真界都会变成它的肥料坑！”
阿木望着西沉的太阳，木心突然揪紧。万木噬神胸口的黑心脏跳得更凶，掌门头颅的眼眶里，第一次映出了带着嘲弄的、属于“活物”的光。
第二节：残魂的反击
阿木深吸一口气，金色根须从毛孔里爆涌而出，像涨潮般扑向万木噬神。这一次，所有根须拧成一杆长矛，矛头直指那颗跳动的黑心脏。
“找死！”张长老操控着万木噬神交叉根须成盾。金矛撞上去的瞬间，轰鸣声震得大殿梁柱开裂，金与黑的能量对冲处炸出无数魂影，像下雨般坠落。阿木被反震得喷出金色血沫——强行催动心核，连他的骨头都在发颤。
但他看清了，黑心脏表面有块指甲盖大的地方，根须流得格外滞涩，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是苏师姐的本命玉佩！”母亲的声音带着狂喜，“她被吞前，把玉佩嵌进了心脏！那是唯一没被污染的地方！”
阿木的目光刚锁定那处微光，突然转向张长老，数道金须利箭射向他手里的黑色玉佩——那是操控万木噬神的枢纽。
张长老没想到他变招这么快，慌忙侧身时，手背还是被金须擦中。黑色玉佩发出刺耳的嗡鸣，万木噬神的动作猛地一顿，关节处的黑根甚至往下掉了几块。
“就是现在！”阿木化作一道金流光冲过去，无数黑根从四面八方缠来，根须上的倒刺刮得他皮肉翻卷，像被无数小刀割过。但他盯着黑心脏上的微光，眼皮都没眨一下。
就在金须要触到玉佩的刹那，万木噬神突然低头，掌门头颅的嘴大张，喷出的黑雾里裹着密密麻麻的虫卵——那些虫卵落在地上就炸开，钻出米粒大的根须虫，直往阿木的伤口里钻。
阿木屏住呼吸的同时，木心之力在体表凝成光罩。黑雾撞在罩上“滋滋”冒烟，却没穿透。可这眨眼的耽搁，万木噬神的根须巨臂已挥到眼前。
“小心！”母亲的喊声刚落，阿木侧身避开巨臂，脚踝却被另一根突然冒出来的根须缠住。那根须上竟长着苏师姐的脸，眼睛里淌着黑泪，嘴一张一合：“阿木……救救我……”
“对不起了，苏师姐。”阿木闭眼又睁开，眼底只剩决绝。他掌心的金须不是砍断根须，而是钻了进去——他在净化这部分根须，也在叩问苏师姐残存的意识。
“啊——！”万木噬神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缠紧阿木的根须突然松开，苏师姐的脸在根须上痛苦地扭曲，最后化作白光消散。而黑心脏上嵌着玉佩的地方，白光猛地亮了起来。
“你能唤醒残魂？！”张长老第一次变了脸色，后退时撞在柱子上，“不可能！噬木功明明能吞掉一切意识！”
阿木没理他，趁万木噬神意识混乱的瞬间再次冲过去。这次，金须顺利触到那片白光，顺着玉佩的缝隙钻进黑心脏。
“净化！”阿木嘶吼着，木心的光芒亮得像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黑心脏发出“咔嚓”脆响，蛛网般的裂痕里透出金光，照亮了万木噬神狰狞的脸。无数修士残魂在光中醒来，虚影从根须里飘出，对着阿木拱手后化作星光消散。
“不！我的万木噬神！”张长老突然将黑色玉佩按在自己胸口，玉佩像活物般钻了进去，“你毁了我的神，那我就自己成神！”
第三节：心核之变
黑色玉佩钻进张长老胸口的刹那，他的身体像吹气球般膨胀，皮肤裂开的地方钻出黑根，与万木噬神残留的根须缠成一团。不过片刻，新的万木噬神就立在那里，头颅是张长老的脸，嘴角挂着疯狂的笑：“现在，我既是代掌门，也是神！你能净化一次，还能有第二次？”
阿木的木心传来撕裂般的痛，连续净化让金色流光淡得像薄纱。他望着眼前这头更狰狞的怪物，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刚才的好运，绝不可能再复制。
“还有一刻钟日落。”母亲的声音疲惫得像要熄灭，“地脉一旦被污染，就再也回不去了。”
阿木扫过四周，山门里的黑树正在枯萎，显然万木噬神的融合耗空了地脉灵气。一个疯狂的念头突然撞进脑海——与其净化，不如引爆！
“娘，帮我找地脉核心节点。”阿木的声音发颤，却带着决绝，“我要让这里的一切，都烂进地里。”
母亲没犹豫，地脉节点的位置瞬间印在他脑海——就在大殿之下，和万木噬神的心脏重合。
“想同归于尽？”张长老看穿了他的心思，黑根猛地暴涨，像铁笼般将阿木缠紧，“我不会给你机会！我要把你变成万木噬神的一部分，让你看着我统治修真界！”
黑根越勒越紧，阿木感觉肋骨都要断了。木心的光越来越暗，力量正被疯狂吸走。但他忽然笑了，血沫从嘴角溢出来：“你以为缠住我就有用？”
张长老的脸色骤变，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黑心脏中央，一颗金色的种子正在发芽，金须穿透黑心脏的防御，疯长着缠向他的神魂。
“这是我用木心本源种的种子。”阿木的身体开始变透明，金色流光不断涌进种子，“它会引爆地脉，净化这里的一切——包括我。”
“疯子！你这个疯子！”张长老抓着胸口嘶吼，却发现金须已和自己的神魂缠在一起，根本扯不开。
阿木望着最后一缕阳光落在脸上，暖得像养父母的手掌。他仿佛看到他们在笑，看到母亲欣慰的眼神，看到苏师姐和无数修士的虚影在光里招手。
“结束了。”他轻声说，将最后一丝力气注入种子。
金光从黑心脏里炸开，瞬间吞掉整座青云宗。万木噬神在光中惨叫着消融，张长老脸上最后只剩恐惧。阿木的意识渐渐散了，感觉自己正和地脉融在一起，金须顺着地脉爬，净化每一寸被污染的土。失去意识前，他好像听到了新芽破土的脆响，闻到了桃花源的桃花香。
而废墟之下，那颗引爆的种子没完全消散，化作颗金黄的种子埋进土里。种子表面刻着个模糊的“木”字，和阿木怀里的令牌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