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芜心头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浑身的血液都在这一瞬凝固了。
眼中的惊惧尚未褪去,又涌上来几分急切与不敢置信,死死盯着那白衣男人。
他轻飘飘地吐出了“师尊”二字,还点破了师尊灵力与残卷的关联。如同钩子,勾得她心头发痒,却又带着刺骨的寒意。
“前辈……认识他?”江芜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方才面对玄阳子与鬼面老怪时的冷静荡然无存。她下意识地往前挪了半步。
却只见男人已将残卷收入袖中,挑了挑眉,弯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往事不可追,放下吧······”
话音落,白衣身影已转身远去,融入浓稠的夜色与山雾中,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那股无形的灵力威压缓缓散去。
只剩下江芜急促的喘息声,以及地上尚未冷却的尸体。
江芜冷笑一声,那笑意里带着几分孤注一掷的狠劲:“放下?绝不!”
她俯身蹲下,拽过玄阳子尚有余温的衣襟,擦拭掉短刃上的血渍。露出刃身冷冽的寒光。
指尖触到玄阳子腰间的储物戒时,她毫不犹豫地运力一拧。那枚黯淡的玉戒“咔”地裂开,里面的丹药瓶、符箓袋与几本泛黄的古籍滚落出来。
江芜快手快脚地将东西拢进自己的布袋,连鬼面老怪尸身旁那枚沾着黑泥的戒指也没放过——管他里面是什么,既然是战利品,便没有浪费的道理。
做完这一切,她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望向白衣男子离去的方向,
山雾带着夜露的湿冷,冷风拂过,她的脸颊早已被一种近乎偏执的坚定取代,眼底闪烁着不灭的光。
那白衣人修为再高又如何?残卷被他取走又怎样?
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江芜终于抓住了一根实实在在的线,一根能牵出师尊下落的线。
江芜将沉甸甸的布袋甩到肩上,去往了附近的清水城,得先把搜刮的东西变卖了,恐沾染什么因果,引来祸端。
珍宝阁门楣上的铜铃叮当作响。柜台后趴着个打盹的老者,听见动静抬眼,浑浊的眼珠在她身上溜了一圈,慢悠悠道:“小友想买点什么?”
“变卖些东西。”江芜将布包往柜上一放,拉链刚拉开条缝,里面的玉瓶便透出莹润的光。
老者的眼睛倏地亮了,直起身来搓了搓手:“打开瞧瞧?”
布包里的物件逐一摆开:玄阳子的青铜小鼎泛着古意,鬼面老怪的骨哨刻着诡异符文,最惹眼的是那枚装着疗伤丹药的玉瓶,封口处还残留着淡淡的灵力波动。
老者的手指在鼎沿敲了敲,又捏起骨哨对着光看,忽然压低声音:“这些物件……来路可干净?”
江芜扯了扯嘴角:“阁里收东西,还管来路?”
老者嘿嘿一笑,不再多问,算盘打得噼啪响:“小鼎是仿品,值五十上品灵石;骨哨是邪物,最多二十上品灵石;丹药虽好,却沾了阴毒,算你一百上品灵石……”
“三百上品灵石。”江芜打断他,指尖点向那枚看似普通的青铜镜碎片——正是玄阳子青铜镜,“这东西没算进去呢。”
老者的目光在青铜镜上顿住,脸色微变:“这是……”
“您只说值多少。”江芜指尖暗暗蓄力,若对方认出玄阳子的物件,今日怕是不能善了。
就在这时,后堂突然传来个清冷的声音:“这青铜镜,我出五百上品灵石。”
江芜猛地回头,只见屏风后转出个穿月白长衫的青年,眉眼清秀,气质温润。
他径直走到柜台前,拿起青铜镜摩挲片刻,对老者道:“账记我名下。”
老者面露难色:“少主,这……”
“无妨。”青年抬眼看向江芜,笑了笑,“小友若不介意,可否借一步说话?关于这青铜镜的原主人,我想知道些事。”
江芜心头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公子认识玄阳子?”
“谈不上认识,”青年将青铜镜放回布包,“只是听过他与鬼面老怪争夺残卷的事。昨夜那边的动静,小友该是亲历者吧?”
话已挑明,江芜反倒松了口气,索性直接询问:“公子想谈什么?”
青年引她穿过回廊,进了间摆满古籍的雅室,才慢悠悠道:“我是珍宝阁少东家林辞。实不相瞒,我们珍宝阁也一直在追查残卷的下落,玄阳子与老怪的死,倒是省了我不少事。”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江芜身上,“但我更想知道,昨夜拿走残卷的白衣人,是谁。”
江芜端起茶盏的手一顿,轻笑着:“劝公子还是莫要追查了,那男子修为深不可测,恐会惹祸上身。”
林辞闻言,非但没有退缩,反而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哦?有多深不可测?”
他指尖叩着桌面,目光里带着探究,“是能轻易捏碎玄阳子的铜镜,还是能让鬼面老怪的黑气化为齑粉?
江芜握着茶盏的手指紧了紧。昨夜那白衣人修为,绝非林辞这个元婴初期能应付。整个珍宝阁也未必能伤他分毫
她放下茶盏,轻蔑的眼神瞟了一眼林辞,语气沉了几分:“化神巅峰——这般境界,公子觉得还需追查吗?”
林辞沉默片刻,忽然低笑一声,指尖在茶盏边缘轻轻划着圈:“小友倒是坦诚。”
他话锋一转,目光陡然变得深邃:“你可知,为何那残卷能让玄阳子与鬼面老怪斗到不死不休?”
江芜挑眉,语气带了几分试探:“为何?公子会轻易告诉我?”
“这是什么话。”林辞轻笑出声,起身时月白长衫扫过地面,带起一阵淡淡的墨香。
他走到书架前,指尖在一排排古籍上划过,最终抽出一卷封面斑驳的泛黄册子,翻到某一页推到江芜面前,“我想与小友合作,这残卷上记载的,并非什么开天诀,而是关于‘锁灵渊’的踪迹。”
“锁灵渊?”江芜眉峰微蹙,疑惑如潮水般漫上来。
林辞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快得如同错觉。
眼角却依旧弯着笑意:“这你无需深究。”他顿了顿,指尖点在书页中央的漩涡状图案上,“你只需知道,那是所有修仙者踏破铁鞋都想找到的地方——入渊者,要么一步登天,要么……神魂俱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