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她说话,云非晚和宋锦程都向她看过来。
宋锦程当即怒气上脸,就要和姚韵儿对峙,被云非晚拉住了。
“先听听你大伯母怎么说,总归是长辈,你父亲也向来敬重你大伯母的。”
宋锦程冷哼一声,一甩袖,侧过头去,一副不待见姚韵儿的模样,让姚韵儿心痛不已。
云非晚对姚韵儿点点头:
“大嫂有话不妨直说,程儿年轻不懂事,你千万不要和他一般计较,我心里知道,你是为了宋家好的。”
终于忍不住了。
到底是自己的孩子,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宋锦程做这种蠢事。
她很期待,这一对亲生母子反目成仇的样子。
姚韵儿抬起帕子擦了擦眼角,表情忧愁:
“二弟妹懂我的心思,我自是为了宋府好的。这件事闹成这样,想来大家都不想见到。
“二弟妹同意了,但是看二弟那模样,怕是不会同意,到时候一家人怕是要离心。若传了出去,那位嫣然小姐便平白得了个坏人家里和睦的名声。
“她本就身份特殊,以后程儿总要带她出去见人,若只出身不好也罢,但是若行为不端,那她以后怎么和那些夫人们打交道。”
宋锦程一下站起来,反驳道:
“无论父亲同不同意,我都是要娶嫣然的。嫣然什么都没有做,怎么能怪得上她。”
见他跳脚,姚韵儿又气又急,却也不得不扯出一个笑容来,耐心解释:
“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现在这种情况,大家就会这么传,底下的下人们更是嘴碎。大家都在气头上,说出的话也不好听,到时候传到外头,不定成什么样子。”
“谁敢乱传,我打断他的腿。”宋锦程面色发狠。
云非晚适时出声:“程儿莫急,依母亲看……,你大伯母说的,有几分道理。”
说着,看向姚韵儿:“大嫂说的,我也十分赞同,我最不愿看到的,就是一家人离心。”
姚韵儿连连点头:“是,我就是这样想。”
云非晚立马问:“那大嫂可有什么好主意?”
姚韵儿有些踌躇,不敢看宋锦程:
“我倒是有个想法,或许可两全,既能让程儿如愿,又不会闹得不好看,不影响他们父子感情,二弟妹看看行不行,可做参考。”
云非晚只当不知道她要说什么,脸上露出期待之色,赶忙道:
“大嫂有什么好的法子,快说说看,若能两全其美,实在再好不过。”
宋锦程没说话,他直觉这大伯母不会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来。他瞥了一眼姚韵儿,姚韵儿心中发堵,却还是不得不开口:
“二弟妹看看,便让那女子以妾室的身份入门如何?”
“不行,我不同意。”
姚韵儿有心让云非晚做决定,没想到不等云非晚说话,宋锦程第一时间便站出来反对,心中无奈急了。
她看向宋锦程,正对上宋锦程投过来的厌恶目光,心口堵得不行,眉头紧蹙。
宋锦程怒气填胸,不由得拔高了声音。
“我既答应了嫣然,娶她为正妻,便一定要做到。大伯母这是想让我做不守信用的小人,大伯母未免太小看我了。”
姚韵儿对上他寒霜似的眼神,心如刀绞。
但是她能怎么办?
她绝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件事情就这么发生,哪怕为此伤了母子情义,她也认了。
等以后,他入了仕途,见到了更好的女子,便能明白她的苦心。
她看向云非晚,眼神恳切,她相信,云非晚作为宋锦程的亲生母亲,一定会赞同她的提议。
果然,她一眼便对上了云非晚感激的目光,心下稍安。
云非晚点点头,拉住了宋锦程的手臂,示意他稍安勿躁。
“程儿,你先别急着反驳,母亲觉得你大伯母说的有道理。
“你父亲的态度你也看到了,是万万都不同意的,若你父亲坚决不同意,那位嫣然姑娘是无论如何都进不了宋家大门的。
“你也别说为了娶嫣然姑娘,就出去自立门户的话,你知道,出了宋家的门,往日的公子哥们没人会认你。
“母亲知道,你重情重义,为了一个承诺,可以不要嫡子的身份,也要遵守诺言。但是母亲也知道,你定然不愿意嫣然姑娘跟着你一块受苦。也不会希望她因为你背负骂名,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云非晚一番话把什么都说了,既说出了宋锦程心里真实的想法,让他看清现状,也给了他台阶。
她知道,宋锦程不敢真的撕破脸,不过就是闹到了这份上,才有这一出。现在她递了梯子,他就一定会借坡下驴。
宋锦程表情严肃,在听到云非晚说离开宋府,外头的公子哥都不会认他的时候,神情一下松动。
却还是碍于面子,没有立刻表态说话,随手端起一旁的茶杯,一口喝完杯中的茶。
云非晚见状,心中了然,继续道:
“程儿,你是个孝顺的孩子,定然不想把府里闹得鸡飞狗跳。母亲知道,你只是怕嫣然姑娘受委屈。
“那……便这样,她先以妾室身份入府,入府之后,母亲把执掌中馈的权力交给她,你觉得如何?”
“母亲……”
宋锦程脸上露出震惊的神情。
一府中馈,这是当家主母的权利。
母亲真的待他极好。
云非晚:“你总说那嫣然姑娘好,但到底我们没有瞧见,便像你大伯母说的,先以妾室身份迎她入府,相处一段时间,我们都认可她之后,你再抬她为妻也不迟。
“到那时,她再生个一儿半女,你把她扶正,再没有如此名正言顺的了,于你于她都是有好处的。”
对上云非晚慈爱的目光,宋锦程心中一阵暖意,再没有半分对峙的情绪。
他起身,退后两步,对着云非晚跪下,行了个大礼:
“多谢母亲成全,儿子全听母亲的。”
“好好,好孩子。”云非晚落泪,伸手去扶,宋锦程就着她扶站了起来,被云非晚拉着坐下。
一旁的姚韵儿看着这副母慈子孝的画面,心里像吞了一万根针。
藏在袖子里的手绞着帕子,几乎都要把帕子的丝绞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