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薄来厚往,所以,自正统年间,往来大明进行朝贡的小国,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陛下,你觉得他们能有多尊敬我大明呢?怕是不见得!”
“他们只不过是为了利益和宝物来的罢了!”
“这简直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为了所谓的大国气象,大把大把的宝物往外面送!”
“是,臣也明白,这样做的确能让大明与对方互通有无,友好往来。”
“但是给瓦剌送东西,臣是真的不明白!”
“瓦剌鞑靼那是什么东西?”
“那就是嗜血豺狼啊,那是喂不熟的!”
“我大明朝和它打了多少年了,太宗北伐五次,宣宗北伐三次!”
“现在,我大明朝给它送东西,借此希望它能老老实实待在草原,不要南下!”
“这是在做什么梦呢?”
“给瓦剌鞑靼送东西,那就是在资敌!”
“而瓦剌鞑靼,也深知对我大明朝贡的好处,于是他们是年年来啊。”
“来的人,也是一年比一年多。”
“我大明朝给他们规定的朝贡使团人数,是五十人。”
“他们呢?”
“正统二年,瓦剌顺宁王脱欢,以阿都赤为使,来我大明朝贡,朝贡使团共计二百六十七人!”
“正统四年,再遣阿都赤为使,使团达千余人!”
“正统十二年,瓦剌使臣皮儿马黑麻,率两千四百七十二人来朝,虚报为两千人,并且一路烧杀抢掠,奸淫妇女。”
“我大明朝是怎么处理的,略加训斥,大礼送还!”
“并且还下达军令,要大同宣府等北地边军,保持克制!”
“哈哈哈哈,保持克制!”
“有用吗?”
“正统十四年,瓦剌遣使三千人入朝,虚报为两千五,我朝按瓦剌报备人数给赏,仁至义尽。”
“但瓦剌呢,归途依旧烧杀抢掠,后将此事报于瓦剌首领也先。”
“也先竟然震怒,这个狗东西也好意思震怒!”
“后面还倒打一耙,怒斥我大明朝蔑视草原,欺侮瓦剌,遂举四路大军来攻!”
“陛下,听听,你听听,四路大军啊!”
“这就是我大明朝允许瓦剌鞑靼朝贡多年的结果,这就是陛下亲政,王振主政后的结果!”
听得于谦所言,刘禅的呼吸都不由得变的急促,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然是双拳紧握。
但是于谦,还没说完!
“之前,臣任山西巡抚之时,受当时还是的兵部右侍郎的邝埜所托,暗中调查北地军械无端流失一案。”
“后经臣暗查,不对,不应该是暗查,这些事在北地军镇,几乎不是什么秘密。”
“一查就透,一查就通!”
“大同,宣府等多处军镇,在司礼监掌印太监王振的授意下,由大同监军太监郭敬经手。”
“大批原本应该列装北地明军的军械被倒卖给了瓦剌鞑靼”
“并且,倒卖军械给瓦剌鞑靼的生意,从正统六年就已经开始。”
“陛下,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正统六年到正统十四年,足足八年!”
“麓川之战也不过打了八年,而北地倒卖军械给瓦剌,竟然也持续了八年。”
“八年时间,多少武器军械啊!瓦剌鞑靼能这么快整合草原,怕是都离不开这一大批军械的助力!”
“而现在,瓦剌鞑靼拿着我大明制作出来的武器,南下犯境,屠杀我大明子民!”
“这是何等的讽刺啊!”
于谦越说越激动,越说越痛心疾首。
这一切的一切,原本都是可以避免的。
就是因为皇帝的宠信和王振的贪婪,才使得大明国势,急转而下!
听完于谦所言,大殿之内沉默了一会,文武百官在此刻,早已经个个低下了头。
生怕被皇帝迁怒!
但是,等了一会,没有听到皇帝暴怒的吼声,反而听见了皇位之上传下来的笑声。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皇帝在大笑,笑的眼眶泛红,笑的眼泪流出。
但皇帝却似乎丝毫不觉,还是在大笑,疯狂大笑。
听到皇帝笑声的百官,头低的更下了。
因为皇帝这笑声之中,没有喜悦,没有悲伤,只有无尽的杀机!
突然之间,皇位之上笑声停滞,大殿还是那个大殿,朝会还是那个朝会。
阳光依旧能从琉璃瓦上洒落,但不少官员却感受不到丝毫温暖,反而还齐刷刷的打了一个寒颤!
静,死一般的寂静。
大殿之内的气氛,仿佛被封冻,在这种气氛之下,百官的呼吸之声,都有些刻意压低。
而分列两侧的禁军士卒,也同样感受到了气氛的沉凝,但丝毫不敢有异动,只敢紧紧握住刀柄,只握的手中发白!
“百官进言!”
上方,猛然之间传下来四个字,殿内官员都齐齐松了一口气。
但随后,心又被揪起。
这会,谁还敢说话,敢主动说话的都是这个!
“没人开口?”
“兵部尚书邝埜!”
“臣在!”
“刚才于谦所言,北地军械无端流失一案,是否属实?”
刘禅问道。
“陛下,此事属实。”
“此案密卷尚存,还在兵部案卷之中秘藏!”
邝埜说着。
“如此说来,你们是早有准备了!”
刘禅笑了笑!
“内阁首辅!”
“臣在!”
曹鼐硬着头皮走出,拱手行礼道。
“大明朝这些情况,你知不知道?”
“臣,臣,臣~”
曹鼐有些支支吾吾,不敢作答。
“不说话!”
“好!”
“内阁大臣,你们知不知道?”
高谷,彭时等人走出,皆拱手不言。
“呵呵呵!”
“都察院!”
刘禅冷笑一声,接着点名。
“臣在”
魏贞低头走出。
“六部!”
“臣在!”
六部主管一一走出,皆默声不言。
刘禅看着齐齐一步或者几步走出的红袍高官,并未言语。
但刘禅的不言语,在那些点名而出的官员心中,压力正不停的增大。
默然之中,他们是第一次直白的感受到皇帝的威势。
那种被死死拿捏住的威势!
而就在这时,寂静大殿之内,终于有了声响。
“陛下何必吓他们!”
“知道又如何?”
“不知道又如何!”
“就算知道他们敢说吗?在王振主政之时,去揭露这些事情,那就是死路一条!”
“这一点,谁都能看明白!”
于谦说着,随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把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所以整个人也变的无所谓了。
竟然堂而皇之的上前一步,在皇位之下的御阶处坐了下来。
刘禅对此也是微微一笑。
“死路一条,哈哈,也对!”
“不过,爱卿,他们都不敢说,那你怎么敢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