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的夜色浓稠如墨,风声呜咽,像极了低沉的哭泣,在庭院中盘旋,预示着山雨欲来。
刘婆子的死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块巨石,激起千层浪,惊扰了侯府的安宁。
后院里,下人们聚集在一起,像一群受惊的鸟雀,低声议论着,空气中弥漫着恐惧和不安。
“这…这可如何是好?”一个年轻的小厮脸色煞白,声音颤抖得如同风中残叶。
“还能如何?出了侯府,咱们这些人,上有老下有小,可怎么活啊!”一个老仆妇掩面哭泣,绝望的情绪像瘟疫般蔓延开来。
他们清楚地知道,刘婆子的死并非意外,而是被那道突如其来的遣散令逼上了绝路。
顾承泽站在堂前,剑眉紧锁,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知道,此事处理不当,必将给侯府带来巨大的损失,甚至动摇根基。他将目光投向母亲,却只看到一张同样充满无奈的脸。
“母亲,这些下人……”顾承泽欲言又止,话语中带着一丝焦急。
“承泽,”顾母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我也无能为力啊。或许,你该去问问如烟,她素来心思缜密,或许能有办法。”
听竹楼内,柳如烟正独自一人静坐,手中捧着一盏清茶,袅袅茶香也无法驱散她眉宇间的愁绪。她早已预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只是没想到会来得如此之快。
房门被轻轻推开,顾承泽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柳如烟并未表现出丝毫惊讶,只是缓缓放下茶杯,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如烟,”顾承泽开门见山,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下人们因为刘婆子的事闹得不可开交,你可有良策?”
柳如烟的嘴角勾起一抹苦笑,那笑容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侯爷何不先去听听他们的心声?或许,答案就在其中。”
顾承泽微微一愣,随即点头称是。他知道柳如烟聪慧过人,此刻也只能依靠她来化解这场危机。
柳如烟缓缓起身,走到窗前,月光如水,倾泻在她苍白的面容上,更显得她病态孱弱,却又带着一种令人难以抗拒的魅力。
“侯爷,”她转过身,目光坚定,“我有一个建议,不知您是否愿意采纳。”
顾承泽凝视着她,那双清澈的眸子仿佛能洞悉一切。他沉声说道:“你说。”
“开设酒坊。”柳如烟语气平静,却掷地有声,“我们可以用酒坊来安置这些下人,如此一来,他们仍然是侯府的人,而不是被无情驱逐。”
顾承泽眉头紧锁,沉吟片刻:“这……只怕需要耗费不少银两。”
“我知道,”柳如烟语气坚定,“但长远来看,这不仅能解决眼前的问题,还能为侯府带来稳定的收益,可谓一举两得。”
顾承泽思索良久,终于下定决心:“好,就按你说的办。”
翌日清晨,阳光熹微,柳如烟召集了所有下人,在院中宣布了开设酒坊的决定,并承诺由萧婉统管。下人们闻言,先是一愣,随后爆发出阵阵欢呼,脸上洋溢着劫后余生的喜悦。他们对新的安排既充满期待,又隐隐担忧,但至少,他们不用再担心流落街头,无家可归。
萧婉站在人群后方,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她知道,自己处理不当才酿成今日之祸,羞愧和失落的情绪像潮水般涌上心头,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她默默地退到角落里,试图躲避众人的目光。
顾承泽走到萧婉身旁,注意到了她神情中的复杂情绪。他轻轻叹了口气,柔声说道:“婉儿,多向母亲和如烟学习吧,她们都有值得你借鉴的地方。”
萧婉抬起头,看向这个曾经让她心动不已的男人,此刻,她只觉得自己的无能让他失望。但她终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夜幕再次降临,侯府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柳如烟安排好了刘婆子的后事,并为此支付了一笔不菲的安葬费用。顾母对她赞赏有加,认为她处事果断,心思缜密。而顾承泽则留在揽云院陪伴萧婉和孩子,享受着难得的温馨时光,却忽略了柳如烟的存在。
柳如烟并未对此表现出任何不满,她只是淡然地接受这一切,仿佛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面对丫鬟们的不解和抱怨,她只是轻声解释道:“我只是想看看萧夫人的能力,是否真的能胜任统管酒坊的重任。”
第二天清晨,当柳如烟得知顾承泽和萧婉带着孩子出府时,她心中已有猜测。他们大概是去寻找合适的铺子,为酒坊的开设做准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