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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当沈君彦一行人背着鼓鼓囊囊的布袋出现在村口时,早已翘首以盼的村民们瞬间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老人们激动得热泪盈眶,孩子们绕着归来的英雄们奔跑嬉闹,妇人们则关切地递上早已备好的凉茶。他们看着那些壮硕后生们脸上虽有疲惫,却难掩兴奋的神色,心中那份悬着的石头便落了一半。

“回来了!都平安回来了!”

“君彦,找到了吗?苏神医说的那个‘寒冰石’?”

“看他们背的袋子,那么沉,肯定找到了!”

村长张正德拄着拐杖,在众人的搀扶下挤到最前面,他浑浊的目光紧紧锁定在苏清瑶身上,嘴唇哆嗦着,想问又不敢问,生怕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

苏清瑶迎着全村人灼热的目光,脸上露出一抹安抚人心的微笑。她没有说话,只是对沈君彦轻轻点了点头。

沈君彦会意,他解下背上最沉的一个布袋,“砰”的一声放在地上,然后解开袋口,将里面雪白的晶体粉末展示给众人看。

“幸不辱命!”他洪亮的声音响彻全场,“苏神医所说的‘寒冰石’,我们找到了!”

人群再次沸腾!

“天佑我杏花村啊!”村长张正德激动得老脸通红,他一把抓住苏清瑶的手,声音都变了调,“清瑶丫头……不,苏神医!这……这石头,真能变成冰?”

这个问题,也是在场所有人共同的疑问。找到了石头,只是成功的第一步。能否真的实现那传说中“夏日制冰”的神迹,才是关键。

“村长,各位乡亲,”苏清瑶的声音清脆而有力,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请大家移步晒谷场,我这就让大家亲眼看看,什么叫‘点石成冰’!”

晒谷场上,人山人海。

村民们自发地围成一个巨大的圆圈,将中央的空地留了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场中央那个纤细的身影上。

苏清瑶指挥着几个村民,按照她的要求,抬来一个洗刷干净的大木盆,又在木盆中央,稳稳地放上一个稍小一些的陶盆。

“往大木盆里倒水,倒至半满即可。”她吩咐道。

清冽的井水被缓缓注入木盆,很快,陶盆就像一艘小船,漂浮在了木盆的水中央。

“再往陶盆里,倒入一碗清水。”

一个妇人小心翼翼地将一碗干净的饮用水倒入了陶盆中。做完这一切,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最关键的一步。

苏清瑶走到那个装满了“寒冰石”的布袋前,她先是挽起了袖子,露出一截皓白如玉的手腕,然后用一个木勺,舀起满满一勺雪白的粉末。

阳光下,那粉末晶莹剔透,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在全村数百双眼睛的注视下,苏清瑶端着木勺,缓缓走到大木盆旁。她没有将粉末倒入中央的陶盆,而是均匀地、一勺一勺地,将“寒冰石”撒入了外围大木盆的水中。

“她在做什么?”有人忍不住小声嘀咕,“这石头不放进小盆里,怎么结冰?”

“别说话!看着就是了!苏神医自有她的道理!”旁边立刻有人低声呵斥。

随着“寒冰石”不断融入水中,一股肉眼难以察觉的寒气开始悄然弥漫。

苏清瑶一边缓缓搅拌着大木盆里的水,让“寒冰石”溶解得更快,一边朗声解释道:“此石名为‘寒冰石’,遇水则寒。它能吸走水中大量的热,让水变得比寒冬腊月的井水还要冰冷。而这股寒气,会透过陶盆,将盆里的清水也一并冻结。”

她的解释,简单易懂,却又玄之又玄。村民们听得似懂非懂,但他们的眼睛却一眨不眨地死死盯着那个陶盆,生怕错过任何一丝变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晒谷场上静得落针可闻,只有夏日的蝉鸣和众人紧张的心跳声。

突然!

“快看!盆壁!”一个眼尖的少年失声惊呼,打破了寂静。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陶盆的外壁,原本只是湿漉漉的,此刻竟凝结出了一层细密的小水珠!紧接着,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层薄薄的、如同冬日清晨窗棂上的白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陶盆底部向上飞速蔓延!

“起霜了!真的起霜了!”

“天哪!我的眼睛没花吧?”

人群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声,骚动如同潮水般扩散开来。

村长张正德激动得浑身颤抖,他死死抓着身旁儿子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沈君彦站在离苏清瑶最近的地方,他清晰地感受到,一股逼人的寒气正从那木盆中散发出来,与周围的炎炎夏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的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苏清瑶的表情却依旧平静,她伸出纤长的手指,在众目睽睽之下,轻轻探入中央陶盆的水中。

当她再次抬起手时,所有人都清晰地看到,她的指尖上,竟然沾着几粒晶莹剔透的、细小的冰碴!

“是冰!出冰了!”

“神仙!苏神医是神仙下凡啊!”

这一刻,所有残存的疑虑都烟消云散。人群彻底疯狂了!村民们激动地涌上前来,却又在离木盆三尺远的地方自觉地停下,生怕惊扰了这神圣的时刻。他们伸长了脖子,争先恐后地想要看清那盆中的景象。

只见陶盆里的水面,已经结上了一层薄薄的冰壳。在阳光的照射下,那层冰反射出璀璨的光芒,美得令人心悸。

苏清瑶直起身,环视着一张张因为激动和敬畏而涨红的脸庞,她的声音再次响起,清晰而坚定:“乡亲们,冰,制成了!”

“苏神医万福!”不知是谁带头跪了下来。

紧接着,哗啦啦一片,晒谷场上的村民们,无论男女老少,全都朝着苏清瑶的方向跪了下去。那是一种最淳朴、最真挚的敬仰,他们是在感谢这位为绝境中的杏花村带来生机与希望的“活菩萨”。

“大家快请起!”苏清瑶连忙上前搀扶离她最近的村长,“我不是什么神仙,只是恰好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道理。这冰,是我们大家齐心协力才制成的!”

她的话,非但没有减弱村民们的敬仰,反而让他们觉得这位苏神医不仅有通天之能,更有菩萨心肠。

接下来,苏清瑶没有沉浸在这份荣耀之中,而是立刻将这神奇的冰用到了最实际的地方。

“村长,请立刻安排人手,在我家院子旁挖一个三尺深的地窖!再准备大量的干稻草!”她果断地发布了命令,“我们要用这‘寒冰石’和冰块,建一个‘冰窖’,把剩下的猪肉都存起来!”

“好!好!”村长连声应道,立刻转身,中气十足地吼道:“都听到了吗?带上你们的锄头和铁锹,去给苏神医挖地窖!快!”

村民们一听,热情更是高涨。刚刚见识了神迹,现在又能立刻享受到神迹带来的好处,谁不卖力?一时间,几十个壮劳力扛着工具就冲向了苏清瑶家的院子。

沈君彦默默地拿起一把铁锹,也加入了挖掘的队伍。他什么也没说,但那挥汗如雨的背影,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一个简易的地下冰窖很快就挖好了。苏清瑶指导着众人,先在窖底铺上一层厚厚的干稻草隔绝地面的热气,然后将制好的冰块敲碎,与剩余的“寒冰石”粉末混合,一层冰石一层猪肉地码放起来,最上面再用厚厚的稻草和木板封顶。

当最后一块木板盖上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那近两百斤随时可能腐坏的猪肉,终于得到了妥善的安置。这意味着,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杏花村的人们,都不用再担心下一顿没有着落了。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满了整个杏花村。

忙碌了一天的村民们渐渐散去,脸上都洋溢着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苏清瑶站在新建的冰窖旁,轻轻舒了一口气。沈君彦走到她身边,递过来一个水囊。

“今天,谢谢你。”他看着她的侧脸,声音低沉而真诚。他谢的,不仅仅是她解决了猪肉的问题,更是她为这个死气沉沉的村子,带来了希望和人心。

“应该是我谢谢大家,特别是你,君彦哥。”苏清瑶接过水囊,喝了一口,清凉的井水让她精神一振,“没有你带路找到‘寒冰石’,没有大家齐心协力,我一个人什么也做不成。”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苏清瑶的目光望向远方,落日将天边的云彩染成了绚烂的橘红色。她的心中,一个更加宏大的计划正在悄然成形。

这“寒冰石”,可不仅仅是用来存肉的。

在这个炎热的夏天,在几十里外的镇上,一方冰块,价值几何?一杯冰镇的酸梅汤,又能卖出怎样的天价?

杏花村的未来,绝不仅仅是吃饱肚子这么简单。她要带领这个村子,在这乱世之中,走出一条谁也想象不到的康庄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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