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格格第二日，卫姝照常去上课，还补足了昨日落下的课业。
谁知书童匆匆来告假。
原来是范聿来府途中遭遇了一群恶狗，躲闪之时摔断了手臂，恐怕一时半会来不了了。
这倒是个好消息。
卫姝适时露出些许担忧之色，心中了然这是云野出手了，也不枉她昨日熬夜卖惨，今早差点没起来。
系统暗自拍手叫好，「这招借力打力使得不错。」
卫姝偷偷戳了戳它，男主也得物尽其用才对啊。
同时，京中隐隐有消息传来，出京剿匪的云小将军，不日将归。
丫鬟小桃兴冲冲地将这个消息告知卫姝，满脸喜色。
“夫人定下的婚约，也该尽早履行才好。”
“到时候就能搬出这破梧桐苑了。”
卫姝笑了笑，事情恐怕不会这么简单，当初那婚书上只言明云卫两家的婚约，可没有写她卫姝的名字，不过是约定俗成罢了。
但今时不同往日，柳氏必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正如卫姝所想。
卫芷刚同嬷嬷学习完，从床榻下来还满面潮红，腰肢酸软，听闻此事，忍不住春心荡漾。
当初那惊鸿一瞥，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京中多少贵女艳羡这桩婚事。
原先她一介庶女，高攀不上，如今她同卫姝也没什么差别，要嫁也是长姐先嫁。
柳氏也是同样的想法，她半路扶正，京中有些威望的人家看不上，三流世家又觉得辱没了卫芷。
思来想去，还是云家最为合适。
更何况，柳氏一族女子多为妾室，她熬了许多年，才修成正果，必然要让卫芷嫁高门，才可扬眉吐气，散尽心中郁气。
后半辈子，她与女儿互为依仗。
男人多是靠不住的，今日卫侯能将他扶正，来日里说不定还会有别人。
柳氏心中有了算计，感觉胜券在握……
没过几日，宫中传来消息，云野剿匪有功，解决大患。
圣上特地设宴款待。
各家心思都活络起来了，这种宴会几乎聚齐了各家未婚适龄的子弟。
大家门当户对，是绝好的相看机会。
此时小桃也在心烦。
自从先夫人去世，侯府的中馈由柳氏把控，已经许久没有为小姐量身裁定新衣了。
衣柜里都是去年的款式，不时兴了，若是在宫宴上穿出去，可上不了台面。
但卫姝斜倚在软榻上，以手托腮阖着眼，闭目养神，半点没有着急的样子，一派闲适淡然，自在随心。
小桃不由地看痴了，小姐从庄子上回来后，明明长相没变，通身气度却与往日完全不同。
人人都说，她大彻大悟看开了。
小桃不懂，只知道卫姝好似天上仙误入凡尘。
罢了，这样的人披麻袋都好看。
其实美人在骨不在皮，卫姝已经和原主相当契合，七分的美貌也能有十分的出彩。
小桃能想到的，柳氏自然不会落人口舌。
没一会前院就派人送来了新做的衣裳，只是布料多为深色，卫姝年纪轻轻驾驭不了这么老气的衣裳。
偏偏嬷嬷都想好了说辞：“如今还在孝期，小姐还是不要穿太鲜亮为好。”
确实让人无可指摘。
卫姝明白，这是让她去给卫芷做陪衬的，相貌比不过，只能从这些地方下手了，毕竟人靠衣装马靠鞍。
可卫姝前世是从百花斗艳的娱乐圈厮杀出来的，一开始借不到高定，都是自己想办法艳压。
这点小伎俩根本难不倒她。
卫姝手指轻点，选中了那套宝蓝色鸢尾苏缎宫裙。
嬷嬷满意地去回话了。
这样的颜色庄重又雍容，一般人可压不住，可偏偏卫姝肤白盛雪，相得益彰。
小桃满脸的气愤，在卫姝自屏风后换了衣服后，也荡然无存。
只呆呆地听卫姝指挥。
乌发如墨，梳了凌云髻，配上原先夫人留下的并蒂海棠花步摇，婉约又不失华美，一举一动都是世家女子的典范，挑不出错来。
比往日多了几分端庄静淑，反而适合今日的场面。
而柳氏那边从日中打扮到日暮，将将出门。
卫姝在马车上都小憩了许久，笑看小桃兴奋不已。
“小姐，那可是未来的姑爷，今晚就要见到了，你不好奇吗？”
怎么不好奇，她来几个月了，还没有见到男主真容，说出去都嫌丢人。
也不知是不是心有灵犀，云野此时还真有几分紧张。
他之前从不在意这些的，今天忍不住将衣服换了一套又一套，腰间的配饰也换了新的。
太子调笑：“今日檀郎是主角，想要惊艳全场也是应该的。”
同时忍不住心里腹议，看来云野是真的栽到了那姑娘手里，他就等着看好戏了。
最好是能将人留在京城，不要日日想着游历山海，乐不思蜀。
他手边还紧缺得用的人呢。
……
马车驶入宫门。
卫侯府来得并不算早，说起来柳氏也是第一次入宫参宴，不管面上装得多么镇定自若，到底有些畏手畏脚。
特别是在世家夫人面前，莫名觉得底气不足，抬不起头来。
相反卫芷反而有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概，非要抢先走在卫姝前面。
她身着湖蓝色宝蝶凤尾裙，恰巧与卫姝撞了同一色系，原本想着狠狠压一头，却没想到还稍逊几分。
当然卫芷并不愿意承认，只是面上的嫉恨藏不住。
柳氏暗自摇了摇头，她这个女儿还是沉不住气，所谓各花入各眼，相貌只是辅助，最重要的还是心机手段眼界，缺一不可。
待众人入座后，宴会开始。
各种好奇探究的目光传来，毕竟卫姝已经快一年多没露面了。
外界都说她因丧母大受打击，顶撞长辈，被卫侯罚到庄子上闭门思过。
这些传言背后当然少不了柳氏的推波助澜。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若是因此受不了，做出一些失了理智的事，也不稀奇。
但恰巧卫姝前世听得多了，不痛不痒。
她毫不在意，浅呷了一口茶，这里的布景可比古装剧里精致多了，就当是沉浸式体验剧本杀。
随着时间渐渐推进，封赏的圣旨也来了。
云野本就是年轻一代的翘楚，如今更是炙手可热。
他姗姗来迟，从容地跪下接旨。
卫姝眨了眨眼，好奇地打量，毫不避讳。
只见他身如玉树，不卑不亢，眉眼间英气逼人，与寻常贵族子弟早早被酒色浸染，软了骨头相比，确实鹤立鸡群，引人瞩目。
云野习武之人，最是敏感，当下就察觉到了卫姝的目光。
绕是他见惯了大场面，也想在她心里留下个好印象，不动声色地用余光观察着卫姝的一举一动，心神都被她牵引。
如今方知，什么叫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宴席进行了大半，气氛活络了不少。
也有各家小姐表演助兴。
卫芷显然是有备而来，款款上前，弹了一曲凤求凰，这只曲子缠绵悱恻，是用来表白求爱的。
平心而论她弹得不错，众人的夸赞声响起，卫芷也算是彻底在贵女圈亮相了。
只是下台时，卫芷含羞带怯地向云野那处瞥了一眼。
此曲是献给谁的，不言而喻。
这云卫二家的婚约不是什么秘事，但若是姐妹争一男可就有的看了。
卫姝事不关己，可偏偏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撺掇着卫姝上台也弹一曲。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根本不给人拒绝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