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灵春劈头盖脸地训斥温初宜。
言词间,明晃晃地讽刺她是个没文化的乡下癞蛤蟆,竟敢肖想顾博远这只从京市而来的白天鹅。
真被她气笑了。
就算如此,又与她何干?
若是原身听了她这些的话,此刻肯定羞愧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惜遇到了穿书而来的她。
名声?
她根本不在乎。
温初宜看着她失了平日的伪装,跳梁小丑般同她讲礼义廉耻,真是好笑极了。
她诱母杀姊时,可不是这副模样。
至今,原身都记得那年冬日,严寒时,陈翠平被她鼓动挥刀砍向自己,她脸上居高临下的笑容。
那样阴森可怖。
上一刻,她的话犹在耳旁。
“姐姐,你不要生妈妈的气,这是我偷偷给你藏的窝头,还热着呢,你快吃。”
这对两天没吃饭的人来说,简直珍馐美味,亦是救命之恩。
可是,转身便看到她们饭桌上的白面馒头。
而她却得意洋洋地扬起手中,让人直流口水的吃食。
“妹妹,你这是说得什么话,没文化是我的错吗?不是你说,家里只能供养一个大学生,让我听话些,主动退学的吗?”
她睁着亮晶晶的杏眼说道。
接着可怜兮兮说,“再说了,他以后就是你的姐夫了,我这是同他培养感情。”
比演技,温初宜虽比不上专业演员,但好歹也在外联社话剧团担任过女一号。
这情绪说来就来,可比她高级多了。
“你,你厚颜无耻。”
温灵春仿佛一个来抓小三的原配,咄咄逼人地站在道德至高点上,谴责着她。
奈何,温初宜换了个芯子,不是那个自卑敏感,明知继妹不怀好意,还追在她身后跑的原身。
“不要脸,我现在就回家告诉妈妈,哼……”
温灵春气得眼睛红红,甚是惹人怜爱,目光柔柔地落在顾博远身上。
并未得到回应后,才扭着腰跑了。
温初宜:“……”
真为她这个继妹蛇形跑步方式所汗颜,这腰扭得简直不要太刻意。
“噗嗤,哈哈……”
温初宜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顾博远皱着眉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沉声说道:“戏演完,我也该走了。”
话罢,对上她害怕的眸子,停顿片刻道:“你放心,我要等飞跃入土为安后,会带着李小怡一起离开,大概需要四天左右,到时会带你离开这里的。”
温初宜这才想起他来红河村的目的。
李飞跃在执行任务时,替他挡子弹牺牲自己。
临死前将家里唯一放心不下的妹妹托付给他照顾。
这次来不仅是为了让李飞跃入土为安,更重要的是完成他的遗愿,将其妹妹带到身边当成自己的妹妹来照顾。
温初宜长舒一口气。
勤快地点头道:“嗯嗯,你认不认路?需不需要我送你过去?”
顾博远闻言,眼底闪过不明情绪,浓眉皱得更深,语气中夹杂着三分凛冽七分不耐,毫不犹豫地拒绝她。
温初宜察觉出他对自己的厌恶。
敛下眸。
再次点头,也不做纠缠,很干脆地转身离开。
顾博远看着离他越来越远无助瘦弱的温初宜,心底闪过不易察觉担忧。
可想到今天她诡计多端的行为,那些微弱的担忧随着脸前滚烫的热风,消散在炎热的空气当中。
温初宜被拒绝后,径直回了温家。
接下来的几天,势必有几场硬仗要打,她可不敢掉以轻心。
“吱呀”一声。
温初宜推门而入。
突地,眼前出现个不明物体,朝着她的眼睛飞来。
饶是做足了准备,也没想到他们居然从入门开始就袭击自己。
一个侧身及时逃过。
“你个白眼狼,还有脸回家?真以为自己飞上枝头当凤凰了?呸,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陈翠平刻薄的声音传来。
温初宜眼神锐利地扫向说话的人,“这是我的家,为什么不能回?若真要论起来,怕是该某些人离开才是。”
她的目光扫向温灵春。
眸中再也不是怯懦,澄凌凌的目光毫不躲闪地直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温安国老态疲出的浑浊视线,也随着她瞧了眼,站在陈翠平身旁的继女。
说到底,她不是自己的血脉。
初宜至少在这家里,一天都没闲着,反倒是她,吃自己的,喝自己的,从未听见叫声爸。
陈翠平在家里嚣张惯了,哪忍得温初宜这么挑拨离间。
旋即不顾身上的伤,冲上前。
高高地扬起手臂。
正要狠狠地甩她一耳光。
温初宜眯着眼,在巴掌落下来的同时,蹲下身子。
陈翠平因用力,整个人向前倾,温初宜抓住时机,迅速站起身。
头顶直抵着对方的下巴。
“啊……”
凄厉的叫声响彻云霄,惊飞了栖落在树枝上的几只麻雀。
温灵春竟没想到几日不见,温初宜胆子变大了。
居然不把她妈放在眼里。
敢公然顶撞。
气得她正要理论之时。
转身间便看到她妈满嘴都血,甚至还肉眼可见地向外涌。
“妈,你,你流血了,好多血。”温灵春尖叫道。
当下也顾不上教训温初宜。
这个家里,谁都可以出事,只有她妈妈不能。
倒不是她多孝顺,而是眼看自己好不容易才上了高中,还有一年时间就要考上大学了,学费、杂费和生活费,哪哪都需要钱。
温安国这个恶心的老不死,雁过拔毛,绝不会供养她。
唯有陈翠平。
随便动动嘴皮子,承诺考上大学后好好养她,便会屁颠屁颠地恨不得掏心挖肝。
所以,她妈不能出事。
温安国看到陈翠平口吐鲜血,吓了一跳。
转而看向罪魁祸首。
三步并做两步,气势汹汹地走向温初宜,扬手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
男女力量悬殊。
温初宜避无可避。
脸结结实实地挨打,整个人被扇的飞出去,趴在地上,半天未缓过神。
“嘶……”
她伸手颤抖地抚上脸颊,明显地浮现出肿的很高的巴掌印。
轻触时,疼痛难忍。
下手太狠了。
温初宜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他的女儿?
农村娶续娶艰难,何况像温安国,既不是种地的一把好手,也不是能说会道的人,原主为了不拖累,受尽委屈也不曾抱怨过。
可作为父亲的他,却一次次地无视陈翠平欺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