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也在这时抵达8楼,乌椿没察觉男生的眼神变换。
她走出电梯门,回头向小猫挥了挥手:“猫,再见。”
司向淮听着女生的话,没忍住笑了一声。
虽然说这名字是他取的,方所有曾经也吐槽过他很莫名其妙,但是他一直这么叫着感觉也还行。
乌椿如此郑重其事地和小猫道别,才让他认识到这个名字确实有点没头没脑的。
起了捉弄的念头,司向淮自己都没发现,他声音不自觉带了笑:“那人呢?”
乌椿被他这么一逗,刚开始没反应过来,等到电梯门渐渐关闭,她才迎上男生散漫的笑眼,又说了一句:“再见。”
这回是和人再见。
再见一说完,电梯门就彻底合上了。
乌椿来到8楼左边的住户门边,敲了敲门。
里面很久都没人回应,她皱了皱眉,又敲了一遍。
过了十几秒,门才从里面被打开。
“小乌来得这么早?”男人笑着请她进屋。
是她教的初中生的爸爸,姓黄。
乌椿见家里好像只有他一个人,于是问了一句:“黄欣悦不在家吗?”
“她今天放学在学校附近逛书店,下雨了自己不好回,妈妈下班绕路去接了。”
黄智解释一句,镜片后的眼睛弯出一个很和善的弧度。
但乌椿还是莫名有些抵触,不太想进门。
毕竟是和不太熟的陌生男性同处一屋,需要保持一定的警惕。
“有份资料我忘记给欣悦打印了,今晚要练的题,我重新去小区外面打印一份吧。”乌椿开口。
“这不是巧了,前两天她妈妈刚好买了一台什么错题打印机,我看操作起来也挺方便的,小乌你把文件发给我就行。”黄智推了推眼镜,把门又拉开了一点。
这是第二次请乌椿进屋。
屋内灯光温暖,黄欣悦的钢琴在灯下泛着漂亮的淡光,玄关处的拖鞋也是很可爱的一家三口亲子装。
属于爸爸的蓝色小熊的式样被黄智穿着,给人特别居家亲和的感觉。
男人侧兜里的手机铃声这时响起,他接下电话。
“爸爸!我和妈妈在路上堵车啦,雨下得好大,妈妈让我问你小椿老师到了吗?”
女孩清亮活泼的声音从电话听筒里传来。
“已经到了。”乌椿看着黄智将手机递到她面前,她回了一句。
“让妈妈路上开车小心。”黄智说完最后一句话,将电话挂断。
“小乌你进来吧,屋里开了空调。”男人退出一步,给她找了两只鞋套。
乌椿想了想,走进玄关低头给自己套上了鞋套。
她身上衣服有些湿,坐在沙发上有些拘谨,怕把布艺沙发弄脏。
男人似乎看出她的不自在,给她找了一瓶易拉罐装的橙汁,又问:“衣服需要换吗?欣悦妈妈有很多备用的睡衣和T恤,都是新的。”
“太麻烦了,我衣服就淋湿了一点,没必要。”乌椿笑着向他道谢:“不过还是谢谢你。”
“穿着湿衣服,又吹空调,很容易感冒。”男人只说了这一句话就转身进了主卧。
再出来的时候他拿了一件看起来全新的白T,递给乌椿:“她妈妈公司发下来的文化衫,反正平时也用不着,你去换了吧。”
乌椿想了一会儿,感觉空调打在潮湿的衣服上确实有黏糊的寒意,于是接了下来:“多谢。”
她起身朝客厅旁的卫生间走去。
“客气。”黄智笑了笑。
进了卫生间,乌椿反锁上门,抬手将淋了雨的短袖脱下,罩上了文化衫。
白色T恤套进头里的那一刻,头顶的灯光突然灭掉,室内陷入一片黑暗。
她的心也猛地一沉。
几乎是立刻想开锁出去,但是手放在卫生间门把上的时候又犹豫了。
“黄先生,家里停电了吗?”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镇定,又打开手机看了一下周围的WiFi情况。
看见周围都显示满格WiFi信号的时候,全身都细细地颤抖起来。
“我已经在找物业了,你先出来吧,卫生间里不黑吗?”男人的声音近在咫尺。
明明和刚才听起来一样,亲和又关切,但就是让人毛骨悚然。
乌椿喉咙发紧,呼吸越来越急促。
她太紧张害怕了,以至于翻找微信里那个一直沉底的联系人时根本没有发现卫生间的门锁有细微的声响。
那是铁线穿过锁芯的声音。
微信的视频电话铃声如平地惊雷,在黑暗寂静的空气中格外清晰。
希望司向淮还没有出发去学校。
这是她能抓住的,最快的救命稻草。
乌椿眼眶胀得发热,但眼泪久久不落,她一直咬着牙在忍。
“在和谁打电话?”门锁被突然撬开的一刻,男人举着手机手电筒闯进卫生间的脸变得扭曲又可怖。
原本儒雅温和的气质荡然无存。
乌椿几乎是下意识闯进卫生间的淋浴间内,玻璃门大开大合,她死死抵在门边,看着男人步步逼近的步伐,双腿发软。
“喂?”
男生懒倦微哑的声音隔着手机扬声器传出,恍若天外之音,却又近在咫尺。
但只有这一声。
下一秒玻璃门就被人从外大力撞击,乌椿被撞得踉跄,跌在墙边。
手机也飞到水渍遍布的地砖上。
司向淮的声音消失不见,视频通话被意外掐断了。
“你很聪明,很警惕,可是还不够。”黄智摘掉了眼镜,放在洗手台上。
室内光线暗到极致。
可乌椿还是能从朦胧的视线里看见男人眼底龌龊贪婪的欲望。
他刚才撞在门上的那一下似乎没有用全力,只是想试探,眼下才是真正准备破门而入,所以力气很大,一脚踢在门上让乌椿有种玻璃要被震碎的错觉。
乌椿不敢离开门边半步,也不敢动身去捡手机,生怕黄智真的闯进来,她疯狂地反抗,整个人都抵在上,黄智每一次踢门都要把她的心肺撞碎。
大概踢了五六下,黄智终于找到机会,趁机挤进了淋浴间,随后大力抓住她的胳膊,将人连拖带拽地拉了出来,顺手摔在洗漱台上。
乌椿侧腰的骨头磕在台面边沿,痛得失去知觉。
她在黑暗里抄起了洗手台侧边柜上的吹风机,不要命地朝男人砸去。
一记又一记,砸在头顶,砸在鼻梁。
于此同时,客厅的入户大门也被人狠狠砸了一记。
“有人吗?开门。”司向淮的声音隔着距离传进卫生间。
乌椿的眼泪在这一刻才彻底滑落眼眶。
“司向淮……”她几乎是拼尽全力,狠狠咬了一口男人捂在她嘴上的手,嗓子喊到几乎破音。
“你男朋友?刚才就是给他打电话吗?他也住这里?”
黄智被她咬痛了,掐着她的脖颈,将她反压在洗手台上。
乌椿几乎是绝望地闭了闭眼。
眼泪滚烫,时间变得格外漫长,世界也变得格外静寂。
客厅入户门被撬开是三分钟以后。
黄智被闯进来的男生一拳打在淋浴间的玻璃门上,他痛呼了一声,又被男生死死按在地面上。
卫生间外面还站了一男一女,看起来像是隔壁的邻居。
女生打开了手机手电筒,男生挤进淋浴间里拉架,边制止司向淮,边说:“报警,我们报警处理。”
待到司向淮从男人身上起来,乌椿已经哭成了泪人。
“别看我……”哽咽的声音从她喉咙里艰难挤出,刚才被压在洗手台上的时候黄智还想脱她的衣服,T恤领口被撕扯得变形,头发也凌乱。
她现在狼狈到了极点。
“我不开手电筒。”司向淮声音微微哑,原本亮屏的手机也被他重新放回了兜里。
在黑暗中他依旧清晰地捕捉到女生的动静,在她即将跪倒在地的那一刻,将人捞起。
他用的力气很大,乌椿稳稳地撞在他胸口上。
呼吸间是那股她熟悉的青柠香气。
可是她却再也不能觉得雀跃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