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格格方所有没吃饭，桌前就一瓶可乐，他此刻拿着手机胳膊撑在桌上，像在打字。
陈乐放在一边的手机不停地亮屏，她并不理会。
看起来是方所有转战到微信里了。
乌椿又成了没感情的干饭机器，只是这次是有bug的那种，在司向淮面前不自觉地拘谨，连一向挑剔的葱花也不知不觉吃了好几口。
吃完才发觉不对劲，又拿起那碗蛋花汤喝了一口。
余光里看见一个穿着迷彩服的女生凑了过来。
没戴军帽，金色长卷发特别地显眼，但是她生得很漂亮，画了精致全妆，所以完全能hold住这个发型。
“同学，刚才谢谢你帮我付钱，我手机没电了，你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吧，我回去还你。”女生有些害羞，声音很小，站在司向淮身边说。
乌椿放下汤碗，看见面前的男生偏头扯了个很官方客套的笑，他说：“钱就算了吧，也没多少。”
这算是拒绝了和对方添加联系方式。
女生的脸立刻红了起来，看着有些窘迫，但是还是鼓起勇气，盯着他的眼睛，问了一句：“方便告诉我你的专业和名字吗？”
“物理系，司向淮。”
“谢谢！”
女生再次道谢，然后快步离开了。
乌椿看着她走远，意外地发现女生在距离他们十米的位置拿出了手机，轻易就解锁，和人发语音消息。
方所有也是个八卦的，歪头看了好久，然后才对着司向淮摇摇头：“我感觉她要追你。”
不然也不会这么大费周章地和他搭讪，还特意制造巧遇和手机没电的假象。
“你多感觉一下，说不定这会儿人家正拿着手机和朋友吐槽我是死装男也不是不可能。”司向淮慢悠悠地说。
显然之前有过这种经历，女孩子搭讪失败以后脱粉回踩什么的。
方所有被他这话逗笑了，笑得前仰后翻，拍案叫绝：“谁这么一针见血？我怎么不知道你还被人这么骂过啊？”
司向淮扫了他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脸皮也没你那么厚，被骂了还得昭告天下吗？”
乌椿低头咬着菜，默默把盘里的葱花都挑出来，想笑，可是又感觉喉咙里刚才的那股不适感涌了上来。
这次倒不是被呛住的辣，而是有点酸涩。
既然选择了京大，就注定要学会接受他不断被人追捧喜欢的事实不是吗？
那还有什么可酸的。
人不能既要又要，乌椿都知道。
可是心里还是难过，说不上来的闷堵。
她和陈乐先吃完饭，陈乐拉着她离开。
如方所有所说，乌椿回到寝室午休的时候已经在校园墙上看见女生新鲜热乎的投稿。
不是骂人，是捞人。
简明扼要的一句话。
【捞一下物理系新生司向淮的联系方式，他真的很帅】
底下也有不少人留言。
【司向淮到底长啥样啊，今天表白墙这么多人捞，不知道还以为水军呢】
【今年物理竞赛金奖保送进京大，高中毕业于南浦附中，区域联考次次蝉联理科第一，家里好像还很有钱，父母都是有名企业家，他最不值一提的就是那张脸了】
【其实网上能找到照片，我高中同学偷拍下来发布的，视频几十万赞】
【求指路，好人一生平安】
【原来我高中刷到的那几张氛围感男高神图全他妈是一个人？我还以为是什么网红，一直没找到出处……】
乌椿默默翻着底下的评论，想起之前高二的时候司向淮意外走红的那一次。
学校各班级自己举办的元旦晚会，有女生带了手机偷拍。
教室里大家清一色校服，偏偏他格外惹眼，窝在角落，靠在后排的书柜上睡觉，头上戴着文艺委员采购的发光发箍。
明明是活跃气氛的道具，到了他身上就成了一种造型。
教室里热闹喧哗，他虽闭着眼安静补觉却依旧是显眼拔尖的存在。
不知谁起的头，往他身上盖了件校服，其他的人也都跟上，层层叠叠十几件校服压在他身上，只露出一张精致冷白的脸。
镜头停留在他身上的一瞬间，他也被周围同学的笑声吵醒。
看见自己身上小山一样的校服外套，笑得很无奈。
笑起来的时候左脸有一个很浅的梨涡。
桃花眼潋滟多情，眉骨和鼻梁都是上帝亲手雕琢的艺术品，看人的时候透着懒散偏偏却不自知地勾人。
“别拍了，搭把手啊。”他语气玩笑地对着镜头说，伸手扒拉了一下摇摇欲坠的校服。
也就是这一笑，照片直接斩获七十多万点赞。
但是他是个素人，也没特意开通账号来认领照片。
这事把教导主任都惊动了。
不仅要查致远班里那天有谁偷带了手机，还把司向淮叫到办公室里喊他大网红，让他心思放在学习上，不要想着走互联网这条路。
司向淮当然对当网红没有任何兴趣。
乌椿点进了视频软件的收藏栏，盯着那个她早就收藏过的高赞视频，这也是她能得到的唯一一张司向淮的照片。
盯着盯着，眼眶就有点酸了。
她最后关掉了手机，没有再关注网上的议论。
–
军训看似难熬，其实时间也过得很快。
乌椿自那天方所有来学校以后就再也没和司向淮有过什么交集。
除了在田径场上站军姿的时候还是能无意和他对视两眼，然后她再低下头心慌脸红一番。
方所有和陈乐好像又和好了，所以他来宁大的频率少，因为他们音乐学院也开学了。
方见晴也在自己学校开学当天给乌椿打了个电话。
问她军训感觉怎么样啦，用的什么牌子的防晒，晒黑没有啦，军训教官严不严。
“每个学校都不一样嘛，你注意不要中暑就行。”乌椿笑着回。
“要不是我爷爷说不能搞特殊，我一定会去医院开个免训病历证明。”方见晴说。
她从小娇生惯养着长大，军训于她而言确实是天大的麻烦。
乌椿又哄了好久，说等她军训完请她吃饭，方见晴这才转悲为喜。
正式上课以后的生活算是步入了正轨。
每天都是早八，然后忙忙碌碌地穿梭于各个阶梯教室和教学楼，忙得不知所以。
但是收获感却又远不及高中。
乌椿筹划着要再开一本新的文，却因为这种流水线一样毫无意义的奔忙而短暂地失去了创作灵感。
下课后总归是闲着，她在校园墙上找了个大学城附近小区的家教兼职，教的是一个初中生的数学。
第一次去试课的时候学生父母都挺满意。
而且孩子爸爸当天很热情地开车送乌椿回学校，还和她说好了每周六周日晚上各补两个小时。
乌椿第二次过去的时候忘记带伞，走到一半天气就晴转阴，然后猝不及防地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她着急忙慌地跑进小区楼道里，头发和衣服都被微微打湿。
对着电梯的反光整理仪表的时候，余光看见一道熟悉的侧影。
小猫被少年抱在怀里，喵喵地叫了一声，牵引绳挂在脖子上。
司向淮一身白衣黑裤，身上也和乌椿一样，有微微的潮湿。
距离很近，乌椿能闻见他身上清新的青柠味，像是某种洗衣凝珠的香气。
“好巧，你住在这里？”乌椿偏头，有些尴尬地搭话。
司向淮垂眸看了她一眼，倒是觉得乌椿出现在这里挺意外的。
他随口回一句：“学校宿舍不让养猫，我在这儿租的房。”
“我来这边做家教。”乌椿解释道。
“小椿老师一会儿做完了家教可以来12层找我，我回学校有事，可以捎你一程。”司向淮缓缓开口。
屋外雷声大作，闪电劈开半道天幕，盛夏暴雨总是毫无预兆。
小区离学校其实也不远，步行十多分钟就到，可是遇上暴雨的话就比较麻烦了。
但是比起让司向淮捎她一程，她宁愿自己打个车。
“太麻烦你了，我自己可以回。”乌椿说。
司向淮不置可否，倒也没想强求她，只点了点头，挠了挠怀里那只狸花猫的下巴。
小猫细细地叫了一声，不至于让眼前的局面太沉闷。
它天生具有暖场的天分，外向调皮，进了电梯后窝在司向淮怀里一点也不老实，还要伸着爪子去抓乌椿的衣袖和散落的长发。
乌椿盯着小猫，拒绝不了这种毛茸茸的生物，伸出手在它脑袋上摸了一把。
司向淮就这么静静站着，垂眼看她逗猫，才发现女生的眼睫毛又长又密，眼角有一颗小小的泪痣。
平时正脸看着清清冷冷，容易给人距离感，但是侧脸居然有颇为明显的脸颊肉。
笑起来的苹果肌饱满，眼睛圆圆亮亮，俯视的角度看下去也像只小猫。
还是特别漂亮的布偶猫。
这个念头一出来，他愣了一会儿，从女生蓬松的发顶默默转移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