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青岚宗的路,因为多了个洛倾月,气氛变得……十分微妙。
王黑蛙自然是意气风发,感觉自己像是带着两位娇妻出游的土财主,虽然这两位“娇妻”一个低头不语,一个眼神飘忽,彼此之间几乎零交流。
他试图活跃气氛,充分发挥自己“社交牛逼症”的特长。
“洛姑娘,你看这山,像不像一个趴着的大蛤蟆?哈哈,跟我名字还挺配!”
“苏师妹,快看那只鸟!尾巴真长,拔下来给你做支符笔怎么样?”
“诶,洛姑娘,你走路累不累?要不哥背你?……苏师妹你别瞪我,我是看她身子弱……”
“苏师妹,你渴不渴?哥这有水……洛姑娘你也喝点?”
他像个忙碌的花蝴蝶,在苏清鸢和洛倾月之间来回穿梭,试图做到雨露均沾,端水大师的潜质初现端倪。
然而效果甚微。
苏清鸢大多数时候只是沉默地走着,偶尔应一声,目光时不时扫过洛倾月那即使穿着朴素也难掩风华的脸庞和身段,又看看王黑蛙那过分热情的背影,小嘴不自觉地微微撅起,手里的药篓带子被她捏得变了形。
洛倾月则始终保持着一种疏离而礼貌的柔弱,对王黑蛙的话多是轻轻“嗯”一声,或者低声道谢,眼神里藏着化不开的忧愁和警惕,偶尔与苏清鸢目光相接,也会迅速避开,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
王黑蛙挠了挠头,感觉这齐人之福,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丝滑顺畅。这俩人怎么不按剧本走呢?不说立刻姐妹情深,至少也得有点互动吧?这冷场算怎么回事?
不行,得加把火!他王黑蛙什么场面没见过(主要是网上看的)?还能被这点小场面难住?
眼看天色渐晚,距离宗门还有一段距离,王黑蛙提议找个地方休息一晚。他在一处背风的山坳里找了个干净的石洞,生起篝火。
“两位姑娘稍坐,我去弄点吃的!”王黑蛙自告奋勇,展现男子气概。他凭借着“网文记忆”和上辈子看贝爷荒野求生的经验,居然真的在小溪里摸到了几条鱼,还采了些能吃的野果。
当他拿着处理好的鱼和野果回到山洞时,看到苏清鸢正默默地将一些驱虫的草药撒在洞口周围,而洛倾月则抱着膝盖坐在火堆旁,望着跳跃的火苗发呆,侧脸在火光映照下美得惊心动魄。
“来来来,开饭了!”王黑蛙笑嘻嘻地凑过去,将最大的那条鱼递给洛倾月,“洛姑娘,你身子弱,多吃点鱼,补补!”
洛倾月微微一愣,接过用树枝串着的烤鱼,轻声道:“多谢王公子。”
王黑蛙又拿起另一条鱼,递向苏清鸢:“苏师妹,这条给你,哥特意挑了条肥的!”
苏清鸢看了看王黑蛙,又看了看洛倾月手里那条明显更大一些的鱼,默默接过,小声说了句:“谢谢王师兄。”然后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吃起来,不再看他。
王黑蛙没察觉到这细微的差别,自己也拿起一条鱼,一边啃一边又开始找话题。
“洛姑娘,我看你气质这么好,以前在家是不是经常读书写字?琴棋书画肯定样样精通吧?”
“苏师妹,你看这鱼烤得怎么样?火候还行吧?不是哥吹,当年我们公司团建烧烤,哥可是主力!”
“洛姑娘,你尝尝这野果,甜不甜?我记得你们女孩子都喜欢吃甜的……”
“苏师妹,明天回到宗门,我先帮你把草药处理了,然后咱们再研究研究新丹药……”
他一个人嘚啵嘚啵说个不停,努力扮演着暖男和开心果的角色。苏清鸢偶尔回应一两句,洛倾月则多是点头或轻声应和。
气氛……依旧不温不火。
王黑蛙有点没辙了。他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
“哎呀!”他突然捂住自己的胳膊,龇牙咧嘴,“这伤口……好像又有点疼了,可能是刚才抓鱼的时候沾到水了……”
果然,他这一嗓子,立刻吸引了两位姑娘的注意。
苏清鸢立刻放下烤鱼,凑了过来,脸上带着担忧:“伤口疼?我看看!”她不由分说地拉过王黑蛙的胳膊,小心翼翼地解开之前包扎的布条,检查伤口。
洛倾月也关切地望了过来,轻声道:“王公子,你没事吧?”
王黑蛙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装出一副忍痛的样子:“没事没事,一点小伤,就是有点刺疼……苏师妹,你轻点……”
苏清鸢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伤口并没有发炎,只是有些红肿。她松了口气,但还是从药篓里拿出新的草药,准备给他重新敷上。
就在这时,王黑蛙突然“哎哟”一声,身体“虚弱”地晃了晃,朝着离他更近的洛倾月那边倒去,嘴里还说着:“头……头也有点晕……”
洛倾月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他。
温香软玉入怀!王黑蛙心里美得冒泡,鼻尖萦绕着洛倾月身上那股淡淡的、不同于苏清鸢草药的清雅香气。他趁机半靠在她身上,感受着她纤细手臂传来的支撑力,嘴里哼哼唧唧:“洛姑娘……多谢……我可能是失血过多了……”
苏清鸢拿着草药的手僵在了半空,看着几乎靠在洛倾月怀里的王黑蛙,再看看洛倾月那虽然有些无措但还是努力支撑着他的样子,一股莫名的委屈和火气瞬间涌了上来。
“王师兄!”她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几分,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怒气,“你坐好!我给你上药!”
王黑蛙被苏清鸢这突如其来的“凶悍”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洛倾月也像是被烫到一样,赶紧松开了手,脸颊微红地退开半步。
苏清鸢板着小脸,动作有些粗鲁地拉过王黑蛙的胳膊,将捣碎的草药“啪”地一下敷在他的伤口上,然后用力系紧布条。
“嘶——轻点轻点!苏师妹,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啊!”王黑蛙疼得直抽冷气。
“谁是你亲夫!”苏清鸢狠狠瞪了他一眼,眼圈居然有点发红,她把剩下的草药塞回药篓,转身走到山洞另一边坐下,背对着他们,肩膀微微起伏,显然是在生气。
王黑蛙:“……”
洛倾月:“……”
山洞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王黑蛙看着苏清鸢的背影,又看看一旁手足无措、面露歉然的洛倾月,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玩脱了!
苏师妹这是……吃醋了?
他摸了摸鼻子,有点尴尬,又有点隐秘的得意。看吧,哥这魅力,连老实巴交的苏师妹都为我争风吃醋了!
但眼下这局面得收拾啊。他清了清嗓子,试图缓和气氛:“那个……苏师妹,我错了,我不该乱动……洛姑娘,刚才多谢你啊,我没事了……”
苏清鸢没理他。
洛倾月低声道:“王公子无事便好。” 她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尴尬,默默地坐回火堆旁,不再说话。
王黑蛙头大了。这左拥右抱,看来技术含量很高啊!不是简单端水就能解决的。
这一夜,山洞里格外安静。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以及三个各怀心事的人,轻微的呼吸声。
王黑蛙躺在干草上,望着洞顶,毫无睡意。一边是温柔体贴但已经开始呷醋的专属药师,一边是高贵柔弱、我见犹怜的亡国公主,这选择题……也太难了吧!成年人的世界,难道不能全都要吗?
他翻了个身,看着苏清鸢背对着他的纤细背影,又看了看洛倾月蜷缩在火堆旁的窈窕侧影,心里暗暗发誓: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总有一天,哥要让你们心甘情愿、和谐共处!
带着这个“伟大”的梦想,王黑蛙在时而亢奋、时而纠结的情绪中,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三人继续赶路。气氛依旧有些沉闷,但比昨晚好了些许。王黑蛙不敢再作妖,老老实实地在前面带路,偶尔回头看看两位默不作声的姑娘,心里盘算着回到宗门后,该怎么分别安抚,以及……怎么把洛倾月这个“烫手山芋”安顿好,还不能让苏清鸢误会。
快到宗门时,他们遇到了几个相熟的杂役弟子。那些弟子看到王黑蛙身边居然跟着两位风格迥异但都堪称绝色的女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卧槽!蛙哥!可以啊!出去一趟,拐回来两个?”
“哪个是嫂子?还是……都是?”
“王师兄牛逼!教教师弟呗!”
王黑蛙心里那点郁闷瞬间被这些羡慕嫉妒恨的目光驱散了,他挺直腰板,得意地冲那几个弟子扬了扬下巴,嘴上却假模假样地谦虚:“去去去,别瞎说!这位是苏师妹,这位是洛姑娘,都是我朋友!朋友懂吗?”
但他那眉飞色舞的样子,任谁看了都觉得他在炫耀。
苏清鸢听着那些议论,脸色更沉了,加快了脚步。
洛倾月则微微蹙眉,将头垂得更低。
王黑蛙却没察觉,或者说察觉了也不在意。他沉浸在一种“哥就是人生赢家”的虚荣感中,感觉昨晚那点小挫折根本不算什么。
回到杂役弟子区域,王黑蛙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和几块灵石的“赞助”,成功在一处相对僻静、但条件依旧简陋的小院里,为洛倾月租下了一个单间。
“洛姑娘,你先暂时住在这里,虽然简陋了点,但胜在清净安全。”王黑蛙帮着把简单的行李搬进屋,“缺什么就跟我说,别客气!”
“多谢王公子。”洛倾月再次道谢,眼神复杂。她看得出来这里条件很差,但比起风餐露宿、担惊受怕,已经好了太多。
安顿好洛倾月,王黑蛙又屁颠屁颠地跑去追已经回到药堂附近住所的苏清鸢。
“苏师妹!苏师妹你听我解释!”王黑蛙堵在苏清鸢的房门口,陪着笑脸,“昨天我就是伤口疼,没站稳,真不是故意的!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苏清鸢低着头,不看他,手里无意识地揪着一株草药的叶子。
“洛姑娘她孤苦无依的,咱们帮帮她也是应该的,对不对?你苏师妹最善良了!”
“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重要的!咱们的丹药铺还得靠你呢!”
“等赚了灵石,哥给你买最好的炼丹炉!买最漂亮的裙子!”
王黑蛙使出了浑身解数,甜言蜜语跟不要钱似的往外蹦。
苏清鸢虽然还是不说话,但紧绷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王黑蛙见状,心中稍定,知道这事算是暂时揭过去了。他趁热打铁,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塞到苏清鸢手里:“给,这是哥特意给你留的,最甜的那个野果!”
苏清鸢看着手里那个红彤彤的果子,又看看王黑蛙那带着讨好笑容的脸,心里那点气,不知不觉就消散了大半。她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王黑蛙长舒一口气。搞定!虽然过程有点惊险,但结果还是好的!
他美滋滋地回到自己那比洛倾月住处还破的窝棚,躺在硬板床上,开始规划未来:
“嗯,苏师妹这边需要巩固,得多花时间陪她炼丹,发展事业线。”
“洛姑娘那边需要关怀,得多去探望,嘘寒问暖,刷好感度。”
“楚师姐那边……得制造偶遇机会!”
“还有那个盗门的叶绾绾,也得留意……”
想着想着,他嘴角又露出了那标志性的、带着点猥琐和无限憧憬的笑容。
“任重而道远啊!不过,为了未来的幸福生活,哥拼了!”
只是他不知道,在他忙着“拼”的时候,他那位“专属药师”苏师妹,正对着那个红果子发呆,而那位“亡国公主”洛姑娘,则在简陋的房间里,对着摇曳的烛火,默默垂泪,思索着自己渺茫的未来,以及那位看起来不太靠谱的王公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王黑蛙的修仙“渣男”之路,注定不会平坦。但显然,我们的王大官人,此刻正乐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