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包的零食、面包、还有一个又大又红的苹果。
“???”
吃的?
问泠眸底浮起惊色,思绪短暂的空白了几秒。
他想过各种可能,从一包垃圾猜到恶作剧老鼠,甚至准备好了砸陆越珩脸上打一架,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吃的。
有种陆越珩不但脑子进水还吃错药的诡异感。
陆越珩插着兜,一脸拽样,见问泠感动得都说不出话来了,嘴角不自觉勾起弧度,“这就感动了?”
大少爷手腕翻转,将矿泉水投进问泠包里,动作痞帅。
“你可别脑补什么狗血爱情剧,觉得我喜欢你,只不过是爱护流浪到厕所的小动物,人人有责。”
“你有鼻子有眼的,勉强算个活物。”
问泠抬起眸,面色依旧冷淡,没半点感动,“手伸出来。”
“干嘛?”
陆越珩怔了一秒,对上问泠光下湿红清透的浅眸,总感觉对方忍着哭腔,又诡计多端的在耍心机。
他舔了舔唇,不太确定地问:“你该不会想趁机想摸我吧?”
问泠:“?”
有病。
“艹。”陆越珩以为自己猜对了,惊恐地往后挪,余光扫过问泠脖子上紫红的指印,胸口堵塞,话不经脑子就嫌弃开腔,“你就这么缺爱吗?给你点温暖就要黏着人不放?”
问泠无语到了极点,直接掏出矿泉水砸去。
陆越珩伸手接住。
还没反应过来问泠的意思,苹果也扔了过来。
紧跟着,他看见问泠拿出课本,单手翻转挎包,面无表情把所有零食面包哗啦啦倒在了地上。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冷漠无温,薄凉得让人心惊。
“自恋也是病。”
“大少爷,有时间当守厕员,不如去治治脑子。”
陆越珩愣住。
感觉无形中脸又被狠狠扇了一巴掌。
问泠平静地将课本塞回包里,挎包挂上肩,转身走向楼道口,没再施舍陆越珩一个眼神。
刚走进楼道,他就听见身后传来皮鞋踹墙的声音。
“好心TM喂了狗!”
“还守厕员?自己骂自己是厕所啊?真牛逼!还让我治脑子?浪费粮食的恋爱脑得第一个被电击!”
骂骂咧咧中,苹果被狠狠咬开,声音清脆,咬合力大得仿佛咬在脖子上,肉里的骨头都会断。
问泠:“……”
幼稚。
最多三岁。
这栋楼是金融系的专业楼,教室没有坐满,此时还是上课时间,楼道空无一人,过分的安静。
导致某人踹墙声在耳畔盘旋不散。
问泠按着时不时绞痛的腹部,眼帘低垂,表情冷漠。
包里的吃食究竟是出自好心,还是戏弄的前奏,都无所谓,他也不感兴趣,更不打算去探究。
因为这些对他来说都是过眼云烟,不重要。
目光落在挎包上,问泠抿了抿唇,浅眸背着光略显黯淡,手滑到挎包内侧,摸出一张折叠的图纸。
随着图纸展开,斑驳光影洒落,白皙的指骨镀了层金边,身形柔软的女孩跃于纸上。
一身古典长款芭蕾舞裙,翩翩起舞,恍若圣洁美丽的天鹅。
这是妈妈给妹妹画的生日礼物设计图。
去疗养院的那天,和做好的裙子一起拿回来的,裙子沾了奶油,他洗了,挂在家里晾着。
问泠伸出手,指尖温柔地与画上女孩的掌心相碰。
妹妹的时间永远停滞了。
他得带着妹妹的那一份纯真和炙热。
一起长大。
一起守护、陪伴妈妈。
小心翼翼收起图纸,问泠无视某人恼怒的踹墙声,扶着扶梯,快步下楼,走出教学楼下课铃正好响了。
铃声中还混杂着手机震动的嗡嗡嗡声。
问泠拿出手机一看,是毛茸茸的消息,对方不久前又叫宝宝,又说是单身,明里暗里都透露着想约。
他嫌烦,内涵了一下,问对方是不是想做狗,于是——
【一家八口毛茸茸好幸福:不要脸!!!】
【一家八口毛茸茸好幸福:你是不是对礼物榜上面的人都这样说的?别人养鱼,你养狗是吧?玩得真花,怪不得翻车被掐脖,我要曝光你,让你粉丝知道你是个披着羊羔皮的变态!!!】
【一家八口毛茸茸好幸福:手指苍天告到中央.jpg表情包】
问泠:“……”
满屏幕的感叹号。
好吵。
这个也最多三岁。
他边走,边打字回复对面。
【。:好,记得@我,帮你点赞。】
【一家八口毛茸茸好幸福:???】
【一家八口毛茸茸好幸福:你脸皮简直比城墙还厚!】
【。:银行卡卡号发来。】
【一家八口毛茸茸好幸福:想用钱堵我嘴?我像缺钱的?除非你哭着说我错了,别的休想!】
【。:打赏退款而已。】
消息发过去,对方不吱声了。
问泠等了一分钟,见对方迟迟不发卡号,直接微信转账,但微信转账有限额,一天最多二十万。
收起手机,问泠拖着发软的双腿,慢慢走回宿舍。
回到宿舍后,问泠立刻开始收拾东西,和陌生人共处一室让他很不舒服,像是有蚂蚁在身上爬。
他一开始就没有打算住校的,但学校有规定,军训期间所有人必须住宿,以便考察生活技能。
好在,军训终于结束,他也写好走读申请,给辅导员签完字就能搬走。
问泠东西不多,收拾起来不麻烦,可身体透支导致精神衰弱,心悸不停,耳畔时不时有电流声回荡,胃还在隐隐作痛,问泠知道自己状态很差,放弃了回家,强撑着洗了个澡上床。
床帘一拉,脑袋沾上枕头问泠就睡着了。
但他睡眠状态很差,梦多精神衰弱,走廊上一点轻微动静都能他惊醒,几个小时不到醒了七八次。
又一次睡醒。
问泠听到室友们有说有笑的回来了。
沈子默:“周记家的猪脚饭真香,改天我们再去吃一次?”
“我正想说这个呢,咱们明天就去,点大份的,吃个够。”贺盛:“诶,宿舍没人,问泠和珩哥还没回来?”
“问泠的拖鞋在,嘘,他好像在睡觉,我们小声点。”宋桥的声音逐渐压低:“话说,是珩哥送问泠回来的么?”
贺盛也跟着放轻声音:“以前我觉得不可能,但今天十有八九还真是,毕竟珩哥满教室给问泠要吃的,连我的大苹果都抢走了,还用纸巾搁哪儿擦灰,生怕问泠吃了肚子更痛一样。”
宋桥感叹:“珩哥这行为让我怀疑他弯了。”
沈子默忍俊不禁:“弯没弯不知道,但毕竟室友一场,也没有什么天大的仇,握手言和还挺正常的。”
这时,有人手机微信响了。
贺盛看清消息后‘啊’了一声,有些无奈:“兄弟们,好像是问泠自己回来的,因为珩哥问我问泠在不在宿舍,他对问泠的称呼还是……姓问的变态gay。”
其他两人:“……”
看来那苹果可能是珩哥自己想啃。
问泠将室友们的对话听了个大概,苍白的指骨一点点合拢,攥住深蓝被褥,又泄力缓缓松开。
他感觉浑身发冷,往被子里钻了钻,再次昏沉沉睡去。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一股燥热从尾椎骨开始往全身蔓延,问泠浑身滚烫,喉咙干涩,冷汗直冒,泛白的脸泛起了不正常的红。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关进了灼烧中的火炉,呼出的都是热气,血肉里的水分在慢慢蒸发,可双腿又冰凉凉的。
冷热交加让整个人备受煎熬,手指动一下都费劲。
“……”
好像……
好像发烧了?
问泠试图睁开眼,眼皮却沉甸甸的,仿佛坠着千斤重的巨石,将他封禁在看不见尽头的昏暗里。
他喘着气挣扎,奈何瘫软无力。
浑浑噩噩中,一阵踹门声从外面传来,青年的嗓音懒散痞气,还带着些不耐烦。
“开下门,爸爸给你们带了宵夜,双手不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