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萝喊完,只听老头子轻咳一声道:“老三媳妇,别说了,你娘已经准备好了,吃完饭就给你拿过去。”
“那就好,那你们早说嘛,早说我就不问了。”
说完,她回到房间,也没管后院的猪和鸡喂了没。
主要是这些杂活平时都是她带着孩子在做,干完杂活再下地。
因为昨晚下雨,所以今天不用下地。
这时候还没成立人民公社,土地是1949年土改后的私有制。
现在榆树村成立了合作社,合作社将农民手里的土地集中起来,统一管理。
农民以土地入股,合作社负责统一安排生产,农民按照劳动和土地入股的比例分配收益。
大家平时要按照规定去地里上工,而不是像现在这么自由。
不过她知道这个政策持续不了多久,等五八年会成立人民公社,到时候就是工分制,跟现在又不一样。
所以,她得尽快找陆建安那个人渣算账,好从他那里拿到赔偿金,到时她就把孩子送到学校。
然后再给自己在学校挂个名,自学参加考试。
不说上大学,她就上个中专学个财务,到时候分回本县或者本镇,不管在哪个单位上班都行。
她要求不高,只要在老家安稳度过那风云变幻的10来年就行了。
现在是一九五六年,她是高考恢复第二年死的。
所以,为了能早日参加工作,她的目标就是上中专,中专门槛低,学制短,中专是她最好的选择。
至于大学,太难考了,她没有系统的上过学,所以放弃。(中专是中国政务院于1951年设立的,学制为三年)
至于为什么不是直接买个工作而是去上中专?
那是因为当下的社会环境,如今有个正式工作就意味着吃皇粮端铁饭碗,旱涝保丰收。
而工资划定采取了评级制度,这意味着如果有人通过购买工作岗位获得就业机会,那么将从最底层的级别开始领取工资。
可如果这个人是经过正规学校的教育培养,并由学校统一分配至相关单位工作,情况就截然不同了。
这类人不仅能享受到相对较高一些的工资等级待遇。
更重要的是,由于他们有学历,是分配的工作,所以即便面临单位竞争或其他复杂状况时,也不容易遭到开除或被他人轻易地取而代之。
这就是她为什么想上中专的原因,而且现在上学国家还给发补贴,到时她再找妇联把女儿安顿在学校附近的小学。
然后在学校附近租个房子和女儿一起住。
等三年后她中专毕业参加工作,再把孩子转到工作单位附近。
算算时间,等女儿考大学时就是风起云涌的时候,到时大学会全面叫停,到70年改为工农兵大学生推荐制。
她记得1973年有一次全国高考,那次高考被称为文化普查,是1966年至1978年间的唯一的一次高考。
如果女儿成绩好,只要抓住那次机会,到时候她能上大学,以后的人生肯定会截然不同,她这辈子最大的念想就是女儿过上好日子。
还有就是把那家害了自己一辈子的坏种通通收拾了。
想到这里,她长舒一口气,关于今后的打算已经有了,那么,接下来就是如何把这些目标一一实现。
正在她沉思时,听到外面传来嘈杂声,她透过竹帘往外看。
原来是陆家兄弟一人抱了一个箱子给她放到房门口,看到她后冷哼一声,然后转身走了。
她看着还回来的榆木箱子,发现上面两个小铜锁不见了。
她直接走到上房,冷着脸道:“娘,你还东西就还完,别缺这个少那个,我箱子上的铜锁呢?”
“什么铜锁?”
“就是当年你问我要走的铜锁。娘,你不会忘了吧?
你还不到七老八十,年纪不算老迈,怎么就得健忘症。
这可不好,还没老呢就忘东忘西,以后老了可怎么办?”
陆老太气的火冒三丈,什么叫健忘症,这扫把星的嘴是淬了毒吗?
要不是老头子说顾全大局,她今天非得让儿子撕烂这个扫把星的嘴。
她强忍住快要爆发的怒火,喊道:“你闭嘴,不就是两个锁吗?那锁那么大一点,我哪知道放哪了,等下我回房找找看,别在这瞎咧咧了。”
“娘,你别生气,我也没瞎咧咧呀,你看你自己放的东西都不知道在哪?难道不是健忘?
行了,我不说了,你赶紧给我找,我才得了10斤细粮,得赶紧锁起来。
谁让我眼皮子浅,进门快10年了,还没吃过白面饼子。
哎呀,说起来我闺女更可怜,长这么大过年时连饺子都没吃过。
你们吃饺子,我们娘俩吃二合面和的饺子皮,也不知道陆老三知不知道他闺女过得这么惨。”
“好了,老三媳妇,你别说了,你娘这就去给你找锁,你赶紧回房间看孩子去。”
陆老头说完,瞪了一眼老太婆,刚给叮嘱的又忘了,为了两个锁头又让这泼妇在院里吵吵,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被陆老头瞪了,老太婆瞬间回神,哦,对对,不能惹这小贱皮子,算了,东西先给她,就当让她临时保管。
反正老头子有办法,过不了多久东西还是自己的。
这么想着,老太婆进屋从抽屉中拿出两个黄澄澄上面刻着小狮子的铜锁,现在锁子是金贵物,市面上几乎找不到好铜锁,就是普通锁子也要几毛钱一个。
也就谢家那老书生疼女儿,一般人家还真没有这种物件。
老太婆拿着铜锁不情不愿的走出来,看到站正院里看热闹的张翠兰道:“去,把这东西给那小贱人拿去。”
张翠兰接过看了一眼,脱口而出道:“怪不得娘说找不着,这东西确实稀罕,弟妹的娘家人对她真好,给她备嫁妆真花心思了。”
“让你拿过去,哪来那么多废话,显着你了。”
“行行,我这就拿过去,娘,你别气,你别气,你生气我害怕。”
说着转身去了谢玉萝房间,谢玉萝正拍着哄孩子睡觉,小丫头吃过药精神不济,多睡会养养精神。
院里两人的对话她听到了,只是没出去,当初哄着她把东西拿走,现在就得给她还回来。
老二媳妇走到房门口掀开帘子就进来了。
至于说敲门问一下能不能进,那是没有的,在张翠兰心里,除了老太婆那屋,其余几房一穷二白的,穷讲究什么呢?
她大咧咧的进来后,笑着道:“三弟妹,你可真能耐,没想到你真把嫁妆从老太婆手里要回来了。”
今天半天时间,她看到谢玉萝在家里大杀四方。
公爹,公婆,大嫂接连败在谢玉萝手下。
家里人还不敢对她动手,从这点她就看出谢玉萝不好惹。
刚才吃饭时谢玉萝没给他们这帮人分肉。搁以往她早都闹开了,但刚才,她硬生生忍住了。
她害怕呀,老大媳妇摔成那样,她要是跟谢玉萝闹,能有好果子吃!
她才不要跟谢玉萝翻脸,他们闹得越厉害越好,说不定能早日分家,到时自己一家就能搬出去过他们的小日子。
死老太婆偏心的厉害,大儿子三儿子都是她的心头好。
就二房吃亏,她才不想跟老太婆住一个院子,所以闹吧,闹得越大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