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明明站了许多人,可是屋内却静得只有太医让蒋子英伸出手的低低声音。
蒋中值额上冒出冷汗,偷偷抬手擦去,但很快又流了出来。
他担心太医检查出什么来,又担心在这个节骨眼上蒋幻儿突然跑来。
到那时,他便是饱读诗书,恐怕也解释不清了。
半晌,太医放下蒋子英的袖子,回头对景舟道:“王爷,蒋大人确实体虚,不过因着治疗妥当,不日之后便可痊愈。”
景舟本还冷着脸,听见这话,他难得露出笑容来。
所幸,没有大碍。
他看了眼满屋子的人,淡声说道:“你们都先出去,我有话要跟子英说。”
蒋中值看了眼蒋子英,后者安慰地冲他点了点头,他这才出了房间。
院子偌大,孙有德和太医又是有头有脸的人,自然不能冷落,于是蒋中值便让他们先在院中静坐,他去差人送些吃食点心。
实则他是要去找蒋幻儿。
只是他刚刚走上长廊,迎面便碰到了一脸笑容的蒋幻儿。
“爹,你看我,好不好看?”蒋幻儿还不了解这边的情况,她提着裙子转了一圈,裙摆带起阵阵清风。
她生得本就好看,五官更是精致,被这靓丽的颜色衬托,更是漂亮得动人心魄。
可这不是夸赞的时候,蒋中值挡住了她,喝道:“胡闹,你哥哥还在静养,怎能来打搅他?”
蒋幻儿一愣,她的视野都被父亲遮住了,“爹,这裙子就是哥哥送给我的啊。”
她不知道父亲为何突然生气,就连脸上的笑容都没来得及消下。
“还不赶紧回院子!”余光扫到孙有德正从那边走来,他连忙推了推蒋幻儿。
“蒋大人,这是怎么了?”
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蒋幻儿身体一僵,孙有德也走进了她的视线范围内。
这下,她总算是知道父亲突然的责问是何故了。
蒋幻儿想别过头去,可是孙有德已经看到她了,并且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还专门抬手搓了搓眼睛,再次睁眼,面前女子的脸依然没变。
“蒋大人,这……她——”孙有德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了,可是这会儿也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听见这边动静大,他害怕打扰到房中的景舟,所以想过来提醒一句,不曾想竟看到了这样令人不敢相信的画面。
他侧身指了指刚刚出来的房间,又看向蒋幻儿:“这位姑娘怎么和蒋少尉长得一模一样啊……”
若非刚刚才见过面容惨白的蒋子英,他都要以为这就是穿了女装的蒋子英。
蒋幻儿垂着头温顺地站在父亲身侧,像其他人家的闺中女子一般并不言语。
蒋中值冷静下来,他笑着解释道:“让孙公公见笑了,这是我的女儿蒋幻儿,她和子英是双生,所以模样有七八分像,不过性子大不相同。”
说完,他小声对身边的蒋幻儿道:“还不快回房去,府上来了贵客,你莫要再使小性子。”
蒋幻儿巴不得赶紧走,她生怕孙有德看出什么,便也顾不得礼数,匆匆提着裙摆离开了。
“真真是太像了,只怕王爷看到了都要吃惊。”孙有德望着蒋幻儿的背影感慨,转而又道,“蒋大人真是好福气,之前便听闻你有一个女儿,不曾想竟然还是双生。”
蒋中值笑着应和,实则已经惊起了一背的冷汗。
然而此刻,蒋子英的屋内却很是安静。
景舟环视一圈,复又看向蒋子英,淡声道:“你这屋子倒是和你这个人很是相配,简单清雅。”
“多谢王爷夸奖。”蒋子英微微一笑,尽管疑惑景舟的突然造访,但还是从容应对着。
只是他总觉得景舟看向他的眼神不太对,可他又说不清究竟哪里不对。
景舟走过去便看到蒋子英在走神,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有些不悦,但又想起前些日子的事情,他表情才缓和了许多。
“之前的事情,蒋少尉莫要放在心上。”
那个吻是他的心意,可蒋子英若是不愿意,他也不会逼他。
蒋子英一头雾水,听景舟的语气似乎发生过什么叫人介怀的事情,不过他并未听妹妹提起过啊。
“王爷言重了,属下怎会介怀。”蒋子英模棱两可地说着,那态度倒真像是毫不在乎的模样。
景舟眉心微蹙,对方的这个反应不是他希冀看到的。
“本王向来磊落,喜欢什么便大胆争取,但也绝不是强人所难的小人,你若是不允,本王也自会断了想法。”
他直直地看着蒋子英,哪怕对方抬眸看他一眼,他也会高兴。
可蒋子英始终表情淡淡,嘴里说着规矩的话,客气又冷淡,再不像往日那般鲜活有趣。
只一瞬间的光景,他突然没了兴致。
“本王知道了,你好生修养,本王走了。”景舟皱着眉头,拂袖而去。
蒋中值忙将他们送出了府,等到马车终于没了踪影,他立刻折返回去,急切问道:“子英,可是王爷发觉了什么?”
全家人都守在屋内,看着蒋子英摒住了呼吸。
“倒是没有发现孩儿的身份,只是王爷问的话格外奇怪。”蒋子英满脸疑惑,刚刚是因为景舟在,所以他没有表现出分毫异样来。
如今人走了,他才回味起景舟对自己说的那番叫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来。
他一五一十地跟众人说了他和景舟之间的谈话,大家也是满是疑惑,只有蒋幻儿掩饰地摸了摸耳朵。
这是她的习惯,若是心中藏了事情,定然是会心虚地摸摸耳朵。
蒋子英恰好撞见,便轻声问道:“幻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还没跟我们说?”
而蒋幻儿还愣着,她眨了眨眼睛。
原来,今日景舟特地赶来便是为那日做的事情探她口风么?
“幻儿,是不是王爷已经知晓了你的身份,你倒是快些跟娘说啊。”蒋夫人拉起她的手腕,担忧地说道。
蒋幻儿咬了咬嘴唇,知道今天是如何也瞒不下去了,便鼓足勇气看向众人。
“你们放心,王爷还不知道我和哥哥互换了身份,只是——”
“只是王爷有断袖之癖,不好女色好男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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