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罪!
从前的一切,父亲欠下的,也包括自己的。
顾子画认识的苏蓝芊是特别的,她在床上千娇百媚,下床之后却比男人还要干练,她从来不会轻易认输。
本来以为这次定罪还要花费些功夫,以苏蓝芊的性子,就算是面对一国之君,她也不会让人摆布。
所以当苏蓝芊说出“我认罪”时,顾子画有种不真实的恍惚感。
离开司审监,他站在台阶之上伫立良久。
耳侧似乎还有她说话的声音。
“从此,桥路各归。”
两清了?
五年,就此两清?
“从前五年,就当我从未认识过你……”
在她看到自己父王遭受凌虐时,他没见她哭过,可是现在脑海中为什么满是她挂满泪痕的模样?
顾子画皱眉,自我催眠般:“两清了!”
他大步走下台阶,恍然间却差点儿踩空。
“两清了!”他想起她说出这话时的决绝,亦如她雷厉风行替他办事时的果敢——“我苏蓝芊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静候各位!”
她向来如此自信!
苏蓝芊,好像没有她做不到的事情。
顾子画拂袖而去,走向高墙,从此他的生活里,再不会有苏蓝芊。
——
京城外的石场。
苏蓝芊正将一个女犯人逼至角落,她揩了揩嘴角的血迹,眼神狠厉。
“以后还敢不敢惹我?”说着,她的巴掌已经落在了女人的脸上。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以后还敢让我帮你背东西吗?”又是响亮的两巴掌。
“不敢了,求你放过我吧!”
因为想要变得更强,所以苏蓝芊也曾苦练武术,京城之中,除了顾子画之外,几乎没有人能在她手上过招。
在石场这样黑暗的地方,人善被人欺,她本不想跟这些人一般计较,可是总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拼命冲上来恶心她!
这个威信,她必须树立起来,不然以后只会有更多的麻烦。
过去,只有顾子画欺负过她,而且一度让她毫无招架之力。
但这样的事情也只可能发生一次!
仅仅一次!
以后,她再也不会让任何人有欺负她的机会。
所有的囚犯都害怕苏蓝芊,因为一个不怕死的人是没有弱点的。
但他们不知道,当苏蓝芊知道自己怀有身孕后,她也慌了神,不知该如何是好。
直到孙文行前来看她,苏蓝芊总算是看到了救星,她隔着牢门,“文行,你帮我个忙好不好?”
孙文行看着面前骨瘦如柴的苏蓝芊,恨得捏紧了拳头,“顾子画怎么敢这样对你!他到底想干嘛!当初是他让我不要打扰你们,我本以为他是真心爱你,所以才放了手,可是你现在都变成什么样子了!”
他红了眼圈,不甘吼道:“苏蓝芊,你怎么这么傻,那可是你的五年啊!”
苏蓝芊闭了闭眼睛,“人嘛,就是要经历了才知道自己会被伤成什么样,才知道自己有多傻,世事难料,往事就不必再提了。”
“不提?可是他都亲手将你送到牢里来了,你竟然还能云淡风轻地说不提了?”
“本来就是我们苏家欠他的,该还。”苏蓝芊眼睛发酸,努力憋住了眼泪,她微微一笑,“如今两清了。”
孙文行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苏蓝芊看着他,认真道:“我怀孕了,石场环境恶劣,我不能让他们知道,文行,这个时候我只能请求你帮我了,你一定会帮我的,对吗?”
“顾子画的孩子?”
“……嗯。”
“为什么不打掉?”
“不行!”
“为何?”
“以后,我再也不会爱上任何一个人,男人这种东西,我看透了,但孩子是我的,我必须留下!”
孙文行不甘心地捏紧了拳头,“就因为顾子画,你便觉得这世间的男子都是混蛋?”
“文行,我知道你是好男人,只是我已经不相信爱情了。”
孙文行知道苏蓝芊情伤深重,这会儿自是不能逼迫她,一切都要顺着她的心意来。
“好,我答应你。”
——
生孩子这天,苏蓝芊没有哭喊一声,就连产婆都颇为惊讶。
“这女人对自己真狠呐!”
“通敌的罪过,能不狠吗?只怕这辈子都要在这石场度过了。”
苏蓝芊紧闭双眼,眼泪从眼尾落下,她内心一片宁静。
顾子画,还记得我在司审监说过的话吗?
——为了你,我恨不得把命都给你。
我做到了,可是你却违背了誓言。
好在,从此以后,我们都两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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