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格格见乔明之神色如常，似乎并没有被吓到。
德莫尔变本加厉地描述了他是如何钳住那个研究员的肩膀，在他惊恐的挣扎中用力，像撕碎一张薄薄的纸撕开那个研究员的身体。温热滑腻的血，浓郁的血腥味，还有旁边人的惊恐。
乔明之的联想能力很好，随着德莫尔绘声绘色的描述，他似乎回到了最开始解剖实验动物的时候，那种滑腻的触感，实在是有些反胃，让当时年轻的乔明之三天没有吃肉。
面前联邦的小研究员神色异样，显然被自己吓到了，德莫尔满意了，神经质地笑出声来。
德莫尔完全被笼罩在唯一没有收起来的遮光板投下的阴影中，嗓音因为缺乏水分粗哑，脸上有血污，笑得肆意张扬，很有变态反派的气质。
德莫尔不知道的是，在第一次解剖的三天之后，乔明之就因为又饿又馋，狠狠地吃了一顿大鱼大肉，现在他已经是可以独当一面的生命科学方面的研究员了，解剖了十年的实验动物，心和手术刀一样冷。
但德莫尔的目标成功了一半，乔明之确实被他对生命，无论是自己，还是别人的轻慢态度激怒了。
乔明之深呼吸了几下，压下了冲动，露出一个嘴角拉起的弧度都很标准的微笑：“上将说的是莱德教授吧，他虽然因病休息了一段时间，但是已经痊愈了，最近还出席了xx学术会议，感谢星河联盟上将对我们自由联邦科研工作者的关心。”
德莫尔眯起了眼睛，他讨厌的就是自由联邦政客那副完美的面具，小研究员笑意吟吟的时候，并不是发自真心，和政客的笑容高度相似，让他很烦躁，想要打破那副完美的面具，让他露出更加鲜活的情绪。
乔明之却并没有被德莫尔吓到，似乎觉得刺激还不够似的，点开光屏，把莱德教授参加学术会议的照片展示在他面前。
德莫尔道：“你在激怒我？”
乔明之声音平静到冷漠：“不敢，我惜命。”毫无情绪波动，反而显得万分阴阳怪气。
“上将大人很生气吗？”
德莫尔沉默。
乔明之道：“上将，如果这样就生气的话，我离开之后，联邦给你安排的新研究员会更让你生气的。
我是因为和你基因匹配所以被派过来的，联邦人口何止亿万，上面选择我，是因为我在官方研究所工作，没有背景，好拿捏。”
自由联邦的小研究员有一双相当漂亮的眼睛，眼尾的弧度微微上翘，眼型圆润，瞳孔黑白分明，清澈如水，有一种特别的天真神态，但说的话却展现了他清醒而敏锐的内心。
他轻微地弯了弯眼睛，眼睛里却全是嘲弄：“他们以为我好拿捏，是，因为我不想失去这一份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工作······但我更珍惜自己的生命，当我发现因为工作自己的生命安全受到极大威胁的时候——”
乔明之总结道：“这工作，不要也罢。”
德莫尔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微微抬头，光照进他的眼睛里，乔明之观察到他异样的瞳孔里没有光透出来，绝大多数是兽性，开始的表现更大一部分是出于本能。
野兽受伤之后会藏起柔软的腹部，竖起尖刺来保护自己。
所以究竟是自由联邦随便用药把他的脑子药坏了，还是他本身就是这样讨人厌的性格？
在确认德莫尔可能是被脑子药坏了之后，乔明之对德莫尔的态度，在伺候甲方的忍耐外又增添了三分宽容。
再次友好地询问：“上将，需要把你笼子清理一下吗？”
“······”
沉默就是默认，乔明之将小型家用机器人放了进去，小机器人勤勤恳恳地打扫了笼子，它经过的地方变得干净起来。
德莫尔的目光不可避免地被那移动的小型机器人吸引了，默默地垂眸注视着它。
很快小型保姆机器人就遇到了障碍物，它的眼睛里闪烁着红光：“打扫！请避让！打扫！请避让！”
“障碍物”显然不会避让。
小型保姆机器人很委屈地绕开，把其他地方都打扫了一遍。
乔明之夸奖了勤勤恳恳的小型保姆机器人小一，然后从正常大小的保姆机器人小二手中接过一块米白色的毯子，从专门的小口子里塞了进去：“若是没有马上要完成的事，我午后习惯午睡一会儿。如果上将也需要午睡的话，笼子并不适合休息，或许你会需要一块毯子······至少，得把肚脐盖上吧。”
不然着凉了怎么办？
乔明之见德莫尔将目光移到了毯子上，介绍道：“这是新买的，我还没用盖过，已经洗过消毒过，上面的香气是衣柜清新剂。”
才怪，当然是乔明之新做的雄虫素香水。
最后，他对稳如泰山的德莫尔点点头，离开了。
在乔明之离开后，德莫尔转动了僵硬的脖子，看向卖相精致的食物，还有食物旁边柔软而温暖的毯子。
联邦小研究员雕刻的萝卜花栩栩如生，德莫尔不可避免地被吸引了，但当手碰到白瓷的时候，突兀地缩了回来，转而拿起了旁边的那只营养液。
他打开营养液，嗅了嗅，没有奇怪的味道，仰头喝下。
营养液顺着喉咙滑下，营养物质补充了匮乏的人体，一支营养液对于SS级强者的强健体魄来说不过杯水车薪，不过里面的葡萄糖已经能帮助德莫尔找回些许理智。
浑浑噩噩的状态是身体对自己的保护，当清醒过来时，排山倒海的不适就从四肢百骸传来。
显然不够。
清醒的德莫尔知道，乔明之并没有下药害自己的动机，自己死了对他并无好处，既然如此，不如借着联邦小研究员的力量养精蓄锐，毕竟，一个虚弱的身体很多事情都做不了。
德莫尔拿起那一只大碗，随意取了一块放入口中，眉头微皱，这种兽肉营养很丰富，只是隔水蒸了保持了他全部的营养······但是，味道不够好，特别是早上不慎打翻了的粥相比，更别提光是闻就鲜美异常的虾饺。
德莫尔加快咀嚼的速度。
罢了，没有调味才能吃出来是不是加了药，补充体力为上。
大不了下次让小研究员别加工了，就让自己吃新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