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格格那天晚上两个人聊了很多，有学习也有未来计划。
但更多的还是沐浅光和子诺。
毕竟青春期的他们，总是好奇。学习是社会给他们的本分，爱情的向往才是真正不能控制的东西。
再说很少有机会，两人能像今天晚上这样畅所欲言。
最后Zare是被他的妈妈叫回去的。
Zare家里比较严，在外面太晚父母就给他打电话。相比较起来方乐家里就松很多，到了十点问了一下情况就不再打电话。
临别的时候总是不舍的，好像还有很多的话没有说完。挽留之后，才知道根本没有任何话题可以聊下去，不过是东扯一嘴西扯一嘴，然后沉默、感叹。
回到家里已经十一点半，父母已经睡了。尽管关上了卧室门，但方乐还是蹑手蹑脚地轻声回到自己屋，深怕吵醒了爸妈。
方乐不知道，方爸和方妈是否真的睡着，是否也在等待方乐回家。
躺在床上，方乐又和Zare鬼扯了两句，算是报平安了。
放下手机，方乐又想起了沐浅光。
今晚和Zare聊过之后，让方乐又想了很多，这导致他越来越乱。
之前是很纯粹的，方乐觉得他喜欢沐浅光，那就要去追她。觉得配不上她，那就努力提升自己。
现在方乐会想：尽管不能线下见面，那要不要在线上保持联系呢？如果聊，那要聊些什么才能让他不反感呢？
沐浅光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生，自己只是把学习搞上去就够了吗？还是要成为他第一个男友那样？
说到底，她只是给了方乐一个机会，一个追她的机会。但是最后的决定权，还是在方乐所不了解的沐浅光的手里。
方乐心烦地在界面联系人界面处划来划去，最后意乱神迷地点进和沐浅光的聊天界面。
呆呆地看着那五个字·：好，我同意了。
方乐的眼睛移不开了，他不敢看其他的内容，希望一切都只是那五个字。
好，我同意了。
没有其他的东西，沐浅光是真真实实地答应了他。
要不要发个消息呢？方乐很犹豫，手指划到键盘，又从键盘上拿开。
这一个消息发过去，以后的方向可能都会变。
方乐跳下床，在地上踱来踱去，手胡乱地摆弄着头发，整的像个鸡窝。
下定了决心，方乐拿起手机，以最快的速度，发出一条消息。
在吗？
然后方乐快速的把手机息屏，放在床上，两只眼死死地盯着它，等着它振动的那一刻。
可是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方乐有些明白当时Zare等子诺回复的煎熬感受了。在心里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巴掌。
我是真贱啊！闲的没事发什么消息！
定了定胸膛里那颗乱跳的心脏，方乐打开手机，果然还是那孤零零的两个字。
在吗？
沐浅光没有理他。
狼狈地换到Zare的聊天框，发：
“她不搭理我怎么办？？？”
没有等待，对面直接是一个秒回：
“你给她发消息了？发的什么？”
“在吗？”
和刚才的秒回不同，这次方乐等了好久，他甚至能够感受到屏幕那头的沉默。
然后一个小丑表情包发了过来。
一切都不言而喻。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小丑方乐在屏幕上疯狂地敲打这三个字，不顾脸面的求救。
“明天早上来找我，哥们教你怎么拿捏小姑娘。”
能说出这话，方乐感觉Zare也不要脸了。
但有了这句话，还是让方乐安心了不少。
“行，明天早上我到你楼下，我看你怎么个拿捏法。”
这句话发完，关灯上床，把手机压在枕头下。
这一夜方乐睡得并不安稳。
……
究竟是假期，哪怕是高中养成的生物钟还是在这一天被生生摁了回去。早上八点半，方乐才惬意地苏醒过来。
不用上课真是爽啊。方乐心想。
打开手机想看一眼时间，吓得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七点沐浅光给他发了消息。
“嗯呢”
方乐手忙脚乱地穿上衣服，套上鞋就往Zare家跑，在路上就给他打了电话。
“下楼下楼，我马上就到。”
不听Zare的不满与抗议，方乐就挂断了电话。
火急火燎地赶到，Zare就穿个拖鞋站在楼下，双手抱胸，骂人的话已经写在了脸上。
看到方乐后，心里的很多话转换成一个长长的叹息：
“走吧，先去吃早饭，一会儿再聊。”
哪怕方乐心里再不情愿，都得依着他。
坐在卖豆腐脑的摊上，方乐甚至因为慌没端好碗撒了一半出来。
Zare倒是十分镇定，喝一口豆腐吃一口油条，好不惬意！
方乐将手机推到他面前，眼神示意他开始，方乐端着碗，斜睨了一眼。
然后一只手默默把手机又推回到方乐面前。
方乐拿起手机满脸不解，Zare又喝了一口才不紧不慢的解释道：
“她就发个嗯额，让我怎么回？”
方乐顿时产生了一种被诈骗了的感觉。但其实并无所谓，方乐过来也没对Zare抱有什么期望，只是起到一个提高勇气的作用。
都是母胎单身的狗，装什么大尾巴狼呢！
方乐几个深呼吸，和沐浅光开始标准答案聊天。
大致就是，先道歉，再说明原因，最后说身边的几个有趣的故事逗她笑。
Zare推着方乐的车，方乐则两手抱着手机全力聊天。
没错，就是全力聊天。
和沐浅光聊天感觉用光了方乐此生所会的所有聊天技巧。
尽管Zare不知道方乐聊的什么，但是从方乐时不时的微笑来看，结果应该不错。
事实上是，方乐和沐浅光聊天，整个下来总是方乐大段大段的输出，沐浅光只是嗯、啊的随声附和几句。
但是女神看方乐的消息，还回应他，就让方乐开心得不行了。
因为从方乐不知不觉喜欢上沐浅光以后，在他和沐浅光一个班级的几年里，他俩没有怎么说过话，一直是方乐悄无声息的暗恋。
方乐很喜欢那句话：或许平凡如我们，拥有的第一个秘密就是暗恋。
暗恋中的人儿所要求的很少，不似热恋中的全心全意，一个眼神，一句话就够了。
相比于之前，方乐此时得到的已经足够多了。
心满意足地放下手机，满脸笑意地看着Zare。
Zare也是一脸苦笑，他扶着方乐的电动车走了好久，这期间方乐甚至没有跟他说一句话。
这把出来纯纯当牛马来了。
又和Zare聊了几句，两人就分开了。
这一上午出来的举动看起来毫无意义，但对于方乐来说却是意义非凡。方乐对于Zare总是这样，毫不掩饰地提出自己幼稚的想法，Zare也总是这样，义无反顾地跟着方乐一起做这些看上去没有丝毫意义的事情。
或许Zare可以是任何人的好朋友，但方乐不会是。
方乐感谢上天让他遇见了他。
但还是好可惜Zare不是一个女生。
……
回到家吃完饭，方乐哼着歌回到卧室，打算美美地睡一觉，起床后再开始写作业。
尽管早上睡了很多，但是丝毫不影响中午的睡眠。
方乐躺在床上仰着头刷手机，QQ突然蹦给他一个提示：
您的一个好友即将过生日，生日礼物已替您准备好。
这种消息，对于方乐来说，尽管没有给别人发生日祝福的习惯，但总是要看一看的。
头像是一个黄色帽子的少年，昵称：故人自嘲
是鲍洁。
她要过生日了？方乐是神情有些玩味。
这生日时间也太巧了，正好在高考的最后一天，也算是为自己的高考祈福了？
可转念一想，这似乎也没什么，自己的生日也总是在放暑假的那一天，可惜很少过罢了。
这关自己屁事。方乐把手机一扔，两手摊开闭上了眼。
睡觉睡觉！
可一个奇怪的念头突然出现在方乐的脑海：
要不要给鲍洁准备一个生日礼物？
人啊，一旦在睡前有了某个想法，那么这个想法便挥之不去了。
方乐在床上翻来覆去，还是决定遵从自己的内心。至于送什么生日礼物，方乐已经有了决定，
……
一觉起床，感受周围的一片安静，是一种莫名的失落感。这种感觉消之不去，感觉不强烈，却总是在销蚀方乐的内心。
方乐知道，这种感觉当他开始做作业的那一刻，就会马上烟消云散。
但是他不着急，相比于作业的折磨，这种感觉反而让他有些享受。
终究还是要回归于现实的，作业不得不做，该承受的一个都逃不掉。
作业布置的量可以说是壕无人性，方乐只是看看就有一种无力感涌了上来。
英语作业全篇的英文让人眼花缭乱，语文作业无理的问题让人哭笑不得，理科作业更是一巴掌接着一巴掌，打得方乐连连投降。
还真是各有各的特色啊，方乐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夸。
当写作业时舍弃手机和钟表，全身心投入进去时，只有在拉开窗帘、看到的是火红的夕阳或直接便是黑夜的时候，你才能感觉到时间的流逝如此之快。
方乐放下笔，站在窗前。这里可以直接看到他的中学，里面有新的人，也有他方乐的回忆。
那这个学校会不会有新的方乐和沐浅光呢？一个出色得光彩耀人，一个暗恋得胆小懦弱。方乐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感慨了一会儿，方乐穿上鞋出了门，他要去给鲍洁准备生日礼物。
回来的时候，方乐手里多了一个塑料袋，里面是一个画框和水彩纸，还有几个颜料。
他要送给鲍洁一幅画，一幅他亲手送的画。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送礼物，但是他想送就准备了。不是说不能买一些成品的礼物，只是网购不一定来得及，方乐又不喜欢没有诚意的礼物。
一幅画最好。
但是画的内容只能在网上寻找，恕方乐还没有能够自创画作的能力。
方乐会画画，初中的时候学素描和速写，参加艺考进入了德一中学。想起来，鲍洁是通过跳民族舞进来的。也算是一种莫名的缘分了，方乐想。
还会画油画和水彩。是在上高中以后学会的。
去学的过程也是被逼无奈，不知道班里的宣传委员从谁那里听说方乐会画画，就把班级画手抄报的人物交给了方乐，尽管方乐百般拒绝，但宣传委员是女生！
方乐最不会和女生说话了！
手抄报的内容是防溺水，可让方乐头痛了好一阵。想了好几天，最终决定水彩的设计。
但水彩方乐也不会啊！那就从头开始学，一周的时间，利用能利用的所有零碎时间，完成的这幅大作。
但作品的提交期限早过了。方乐了解到把任务交给他的那个晚上，就是作品交稿的最后一天。
谁都无法理解方乐当时心里的崩溃，甚至没几个人知道这幅手抄报的事情。
虽然方乐可以把那张手抄报敷衍完成，但是方乐认定了一件事，他会尽全力去完成。
这个鲜为人知的任务让方乐学会了油画和水彩的技能，哪怕粗俗不堪。
他只能画一些特变简单的作品，比如天空白云、旷野草地、街道路灯。
方乐画了一幅太空与云，主体是一头鲲，画的下方摆着一排栅栏，最右边画了一辆小自行车。
算是祝愿鲍洁鹏程万里、节节高升。
方乐的画工很差，这样简单的一幅画花费了他半天的时间。因为他要反复修改，一个地方会重复很多次，导致颜料上的很厚。
方乐不喜欢敷衍。
小心翼翼地裱进画框，方乐抱着画作左看看右看看，喜欢极了。
简单的东西很容易做得很漂亮。
鲍洁应该会喜欢吧，方乐心中想。
他心里再次蹦出来那个问题——他为什么要给鲍洁送礼物，为什么送给礼物还要紧张她喜不喜欢？
他喜欢鲍洁吗？
不会，他喜欢的是沐浅光，方乐在心里狠狠肯定了这一点。
他和鲍洁之间只是简单的朋友情谊，哪怕现在疏远了，但是往日的情谊还在。
再说自己还没人家高呢，我可不喜欢比自己高的女生。方乐在心里自嘲。
那就等着返校那一天，把这个礼物交给鲍洁了。
……
高中生的假期也没什么，也不过就是写作业，玩手机，期间偶尔跟同学出去聚个餐，尤其是像方乐这样，人缘没有特别好的人。
转眼间就到了返校的那一天，最能感受到假期流逝最快的是前一天的晚上，躺在床上：
这么快就要开学了？我这几天都干了什么？
然后发现自己什么也没有做。
背着满满一背包的作业，看向那幅画的时候，方乐又犯了难。
原因是方乐的这幅画太大了，根本放不进书包里，要是直接提着画返校，会被路人看到，而且会被德一的学生、自己班的学生看到。到时候就不好解释了。
方乐在家里翻来翻去，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勉强放进去的帆布包。塞进去，方乐匆匆出了门。
一路上，方乐在想，通过什么方式把这个礼物给鲍洁呢，是在班级里亲手交给她，还是等放学的时候。
可感觉什么时候把礼物交给她都有些奇怪啊！
由于返校时间是在下午，街上的人流很多，下班回家的大人，着急返校的孩子，汽车堵在这一条并不宽敞的路上，鸣笛声一起接着一起，络绎不绝。
方乐记得高考那天，学校周围的道路都会封上，不允许汽车的进入，更不允许鸣笛声响起，有交警在这一块反复巡逻。
方乐想象不到，这样的喧闹场面，上午这里刚刚结束了一场社会上最为关注的考试。
学校的警卫条也已经撤掉了，一切都如往常一般，学生们推着车子匆匆，能听见一两句说笑声，但是方乐知道，一切都不同往常——
这座学校里已经没有了高三的学生。
或者说，他们就是新的高三学生。
方乐思绪飘忽，有想到了几个月前，上午第二节课下课之后的课间操，那是高三的队伍最后一次参与跑操，那一天他们喊口号的声音很大，比高一和高二学生加起来都要大。
往前高三学生喊口号总是懒懒散散的。
这是对学校的告别，想要为自己的青春，在这个操场留下最后浓墨重彩的一笔。
高一和高二自然是什么都知道，配合着他们，吼完了这最后的表演。
他们的青春结束了，现在轮到了方乐他们。
最后宣誓的时候，方乐的队伍里有几个女生偷偷地哭了。
方乐的心里也很难受，尽管和高三生的交集很少，但是离别总是让人心酸。
如今的学校空荡荡的，上午的考试送走了他们，下一个就轮到他方乐。
方乐心里五味杂陈。控制着车子驶下坡。但没成想鲍洁就在自己前面。
方乐连忙控制自己的速度慢下来，让自己和鲍洁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
他还没有想好用什么方式送出这个礼物。
为什么送个礼物还有这么强的偷感，方乐当时没时间想这个问题。
突然方乐有了一个好主意，不如就把礼物放在鲍洁车子旁边吧！
方乐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感到骄傲。
将车停好后，看着鲍洁上了楼，方乐跑过去，把礼物倚在车子旁边，又怕不显眼，直接放在了车子上面。
这下她应该不会把这幅画直接扔了吧，毕竟是自己的生日，怎么着也得看看是不是自己的礼物吧。
方乐怀着忐忑的心情上了楼。
桌子已经复原成上课的样子，方乐找地方坐下，翻出课本习题，眼睛却一直瞟向鲍洁。
鲍洁一边用手比划着，一边和她组里几个同学聊天，发出阵阵笑声。
应该是和她们分享今天上午过生日的趣事。
方乐不敢太明目张胆地看鲍洁，只能是偶尔向那边瞥一眼。感到有点奇怪：
莫非只有自己送了礼物？还是说其他人的礼物上午送过了？
带着疑问，晚自习的时候，方乐的眼睛在鲍洁桌子上偷偷反复搜寻，什么也没有发现。
怪事了。方乐挠了挠头。
可能是看的次数太多了吧，被对面发现了，方乐感觉也有若有若无的视线传过来。
要坏。方乐心里暗道不好。低下头学习，不敢再看一眼。
要是对视上那就真完蛋了。
晚上放学，方乐第一个冲出教室，他要早早开溜，鲍洁收到礼物的时候自己不能在场！
那天方乐推着车走在学校，周围都没有什么人，在放学速度方面，已经他领先了全校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学生。
回到家，方乐像往常一样拿出晚自习没写完的作业，苦苦研究。
或许在外人看来，关掉大灯，只留一个台灯的灯光，在这样的环境下学习是多么有氛围。
可是真正学习的人根本不能感受这种氛围，更多的是题目无法解出的烦躁。
方乐就很烦躁，明明上课讲的都懂，但到了做题的时候就是做不出来。
这时候，放在一旁手机发出提示声音。方乐咬着笔杆看题，随手拿起手机。
是鲍洁发来的。
只要不是沐浅光的信息，方乐在手机上收到任何女孩的信息都没有太大的心理波动。
她说：
“谢谢你的礼物，画得很好看。”
方乐：“生日快乐！”
鲍洁：“可是我的生日是在昨天，但还是谢谢你的礼物。”
方乐：“啊？不好意思我记错了【哭】”
鲍洁：“没关系。”
两个人的对话就这么结束了。
令方乐确实没想到，他记错了鲍洁生日的时间，闹出这么一个乌龙。
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方乐把全部注意力放在面前的题目上面。
已经没有所谓，刚开始送礼的那股兴奋已经不见了。
数学题可以对抗一切情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