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家主唤你呢。”稚儿连唤了几声,见她没反应忙推了推她肩膀,小声提醒。
“啊?”姜宛抬头,四周一片寂静,一双双目光落在她身上。
对面谢九郎似笑非笑看着她。
姜宛抿了抿唇,好诡异的气氛,发生什么了?
扭头看向稚儿,小声问:“怎么了?”
稚儿尴尬咧嘴,伏在她耳边小声解释,“大小姐提议比赛射箭,拔得头筹者可掌管城西胭脂铺一年,家主问你是否同意比试。”
姜宛眼前一亮,“可有说盈利如何分配?”
“说了,一年内,不论盈亏皆归持有者所有。”
城西胭脂铺是姜家众多铺面中最不起眼的一个,位处偏僻,每年盈利并不多。
但这对于只能靠母族养活的女子来说已是天大的恩典。
若她能经营好胭脂铺,一年内将利润提高至三倍,那她的价值便不仅仅是嫁人。
姜宛手指收紧,星眸流光璀璨,红唇勾起盈盈起身,温婉笑道:“既然大姐姐提议的,宛宛自当遵守,只是宛宛怎记得,城西的胭脂铺好似是母亲的陪嫁。”
言外之意,赌注家主好似不能做主。
姜家主母闻言笑道:“不过是间铺子,给便给了,你们只管大胆比试,母亲是绝不会赖账的。”
姜明月掩唇笑了起来,声如银铃,“母亲说的哪里话,只不过是间小铺子而已,怎么可能输不起。”
说着忽的歉意看向姜宛,“二妹妹对不起,姐姐忘了,你母亲入府前是……咳,不提了,咱们快开始吧。”
未说完的话令人心生好奇。
下方人不禁议论纷纷。
“据说姜家二小姐的生母是青楼里的花魁,被姜家主有幸看上带回府中。”
“难怪姜二小姐长得如此艳丽,有其母必有其女,你们说,她腰那么细,床上功夫是不是……啊,我的牙。”
说话的人惨叫一声捂住嘴,一颗黄牙沾着血躺在他掌心。
谢九郎淡漠收回手,眼底泛起冷光,笑不入眼底,“乱嚼舌根死后会入拔舌地狱,各位还是口下积德的好。”
在场的都是成精的狐狸,谢九郎这番话明里暗里都在护着姜宛,一时间有人生了心思,连带着看姜宛的目光都尊敬了许多。
萧君泽挑眉,侧头好奇问:“你不是说姜家女太过麻烦,怎么还上赶着招惹?平日里可没见你多管闲事。”
钦慕九郎的女子多了,就算人家在他面前自尽,也未见九郎神色有何变化。
“你是不是也看上了她?不然怎么总是为她破例?”
刚还说不让他招惹姜宛,现在反倒自己上赶着护着,萧君泽单手撑头盯着姜宛幽幽笑道:“不过说真的,她长得可真好看,若是收做妾室也不无不可。”
姜家是贪婪了些,可有的是法子让他们老实,上流世家与末流家族之间有无法逾越的鸿沟,捏死姜家,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
谢九郎扫了他一眼,淡淡道:“他们太过聒噪,扰了我清静。”
萧君泽不信他,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伸了伸懒腰,长腿放到桌案上,浪荡不羁的看向场中箭靶,“你就嘴硬吧,以后有的是苦头让你吃。”
下人们放好箭靶退下,姜明月起身朗声道:“二妹妹,你我年长些,不如咱们先开始如何?”
“都听大姐姐的。”
姜宛温顺起身,接过丫鬟递来的弓,玉手纤纤堪堪握住粗壮的暗红色弓柄,长弓一端垂地,看起来很重。
稚儿担忧站在她身后,“小姐,要不算了吧,您不会射箭,大小姐喊您比试分明是想让您出丑。”
她家小姐身子娇弱,连弓都拿不起,如何能射中箭靶。
姜明月特意换了身衣服,一身大红劲装包裹着她凹凸有致的身子,长发高高束起飒爽干练,她接过弓,单手拎起,搭箭上弓,“既是比试,有赢便有输,最后一名答应第一名一件事可好?”
稚儿闻言愈加焦急,“小姐,不能答应,大小姐习过武,您比不过的,这分明就是个陷阱。”
姜宛取出箭,搭上弓,“已经来不及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姜明月应该也是看到这点,才刻意选择在这种时候提出条件。
稚儿急的想哭,“那怎么办,大小姐一定会借机折麽你的。”
大小姐折磨人的手段深得主母遗传,杀人不见血,伤人不留疤。
她家小姐以前没少受大小姐折磨,若不是家主看她小姐生的美,小姐很难活到现在。
姜宛知道她在怕什么,放下弓,握住稚儿颤抖的手,温声安慰,“别怕,我不会有事的,相信我好不好?”
“真的?”稚儿清澈的眸子闪着泪光。
姜宛宠溺的摸了摸她脑袋,星眸中盛满了温柔的光,“真的,我保证。”
她要好好活着,护着稚儿,护着娘亲和弟弟。
身旁忽的响起几道破空声,姜明月已经射出几支箭矢,每人十箭,她一口气射出五支。
根根射中靶心。
箭矢尾羽震颤,四周响起一阵喝彩声。
“二妹妹,这弓是守城将士常用的,比咱们寻常玩闹用的稍重了些,待会儿拉弓时可要小心了,莫要伤了手。”姜明月唇角勾起阴冷的笑。
那把弓是她特意为姜宛准备的,拉不开会令众人耻笑,若拉开,弓弦断开定会划花她那张狐狸脸。
当场毁容,看谁还会看的上你。
姜明月骄傲拉开弓弦,剩下五支箭接连射出,心态不稳,箭自然失了准头。
五支箭只射中四支,另外一支脱了靶。
她事事追求完美,如今在心上人面前失误,心中有气,铁青着脸将弓扔入丫鬟怀中,“二妹妹,别耽误大家时间了,快开始吧。”
丫鬟被砸的狼狈后退,面色发白,却连声都不敢吭。
姜宛抬手轻轻从弓弦上划过,摸到顶端凸起时眼底闪过讽笑,还真是换汤不换药,虽然射箭比试提前了,但招数依然同前世一样。
这把弓,只能射三次,三次后弓弦必会断裂。
姜明月见她不动,扬声催促:“二妹妹怎么还不开始?你若实在不会,姐姐也不逼你,你便认了最后一名,为姐姐做件事即可。”
姜宛撑着弓,垂首不语,柳眉微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