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泠被他这无耻的话气得脸色发红,“殿下到底想做什么?!”
三年前的那个夜晚,还有今夜。
“孤想做什么,崔夫人不知道吗?”
他抬起手,勾过她一缕发丝,缠在指上把玩,视线从她的胸口上移到她的脸上,讳莫如深:“还是说,崔夫人装不知道?”
薛泠伸手想把自己的发丝从他的手上拿开,手伸过去,方才把谢珩手上缠着的她的发丝松开,她手腕就被他扣住了。
她试图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却怎么使劲都抽不回来,像极了今日上马车那般。
薛泠又气又惊,“殿下莫要欺人太甚!”
见她眼睛有几分红,谢珩才松了手,“听说崔钰带了一名女子归家,扬言要娶她为平妻。”
薛泠诧异地看向眼前恢复了平日太子端方的谢珩:“你如何得知此事?”
她真是被惊到了,连敬称都忘了用,直接就称“你”。
崔钰带陆雨薇归家的事情不过两天,武阳侯府瞒得死死的,谢珩怎么会知道此事?
正当薛泠疑惑不已的时候,对方又说了一句:“孤还知道,那女子已有三月身孕。”
薛泠抬眸,脸上一片愕然。
然而谢珩还未说完,“还不止。”
说到此处,他忽而止了话,绯色的薄唇微微一勾,谢珩似笑非笑地瞧了她一眼,在薛泠思量着他还知道什么的时候,他突然俯身靠近。
陌生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薛泠下意识想后撤,却撤无可撤,身后是冰冷的墙。
他几乎是贴在她耳边,“孤还知道,你和崔钰成婚三年,还是完璧之身。”
听到他此话,薛泠猛得瞪大了双眸,那双秋水般的明眸瞬间被惊愕填满,眼中的水光轻颤,仿若平静无波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掀起一圈圈的涟漪。
她原本拽着被子的手也松了开来,身上的被子滑落至腰间,露出那月白色的绫罗寝衣。
寝衣的领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许多,那白腻的酥圆若隐若现,可薛泠却浑然不觉,她还在谢珩那话中尚未清明。
谢珩目光落在那上方,深邃的双眸越发的暗沉,“薛泠,你咽得下这口气吗?”
他这话将她拉了回来,薛泠耳目清明,她看向他,水眸比方才又红了几分:“我咽不咽得下,跟殿下又有何干系?”
“况且——”
她低下头,自嘲地弯唇笑了下:“我咽不下又如何?”
诚意伯府式微,她父亲身无要职,十八岁的弟弟薛谌也只能凭荫蒙骁骑尉当差,去年方才和定远将军家的长女定亲。
她一个日渐衰落的伯府之女,能嫁进武阳侯府,嫁给崔钰,本就是高攀。
她就算真的咽不下这口气,提出和离,也无非是平白给他人添了茶余饭后的笑料罢了。
更何况,薛谌的婚事在即,她如果闹出和离,他的婚事,不免会受影响。
薛泠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可咽不下,又该如何,又能如何?
一滴清泪滴在了被上,意识到自己哭了,薛泠连忙抬手擦走眼泪。
再抬头,她眼里已经没有了泪意,只余愤怒:“所以殿下今夜前来,是想耻笑我?”
她话音方落,谢珩脸上顿时就浮起了冷意,那双黑眸更是透着上位者的威寒和震慑:“我以为崔夫人是个聪明人。”
他愤然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原来你也不过是蠢钝之人。”
薛泠抿着唇,并未反驳。
几息后,门开了又关,很快,房间里面只剩下薛泠劫后余生般的喘息声。
谢珩一走,她浑身便像是被人卸了骨头一般,瘫软在被衾上,后背和胸前的薄汗已经不知道出了多少层。
经此一遭,薛泠后半夜是怎么也睡不着。
她身上的薄衫早已被汗水浸透,可薛泠怕那谢珩去而复返,不敢声张,更不敢唤醒碧月她们。
熬到天色将亮,薛泠方才撑不住,重新睡了过去。
这一睡,便发起了热。
昨夜少夫人不到亥时便已睡下,可到辰时,碧月还未见少夫人醒来,不免有些担忧。
等到巳时一刻,碧月放心不下,推门进了房间,走至床边,方才发现少夫人满脸酡红,再伸手一探,更是烫人。
碧月忙起身出去,吩咐翠月去问请大夫:“少夫人发热了,翠月,快去找方丈,请僧医来一趟。”
听说少夫人发热了,翠月连忙跑去找方丈。
昨日大雨倾盆,下山的路发生了山崩石流,下山的路被堵住了,长顺刚派人下山开路,便见一个婢女从远处慌乱跑来。
他认出那是薛泠身边的婢女,上前问了句:“翠月姑娘。”
认出是太子身边的人,翠月虽然焦急,却也只能先停下回话:“长顺大人。”
“翠月姑娘这般着急,可是崔夫人出了什么事?”
翠月忙点头:“少夫人大抵是昨日淋了雨,受了些寒,今日发起了热,人在床上昏迷不醒。”
说着,翠月又补了句:“长顺大人,我要去给我家夫人请僧医,偌大人无甚事,翠月便先行了。”
长顺听说是薛泠发起了热,连忙让开身:“发热可大可小,拖不得,翠月姑娘快去吧。”
“多谢长顺大人体恤。”
翠月行了个礼,匆匆就往寺里去了。
长顺想起自己还未向太子复命,忙转身往太子住处走去。
长顺远远便看见背手立于窗前,眉眼间的神色比昨日多了几分冷意。
太子心情不好。
长顺走进屋内,行礼轻唤了声太子:“殿下。”
“安排好了?”
“回殿下,已经安排人下山通路了。”
长顺看着太子那清贵淡然的侧脸,有些迟疑:“殿下,方才我来的路上,碰到了崔夫人的婢女,神色慌张……”
觉察到太子周身的冷意又重了几分,长顺适时住了口,“是卑职多嘴了。”
谢珩想起昨夜薛泠那话,脸色又沉了下来,瞧了眼长顺,冷哼了声:“她婢女神色慌张做什么?”
长顺没想到太子会追问,虽有疑惑,但也不敢妄测他的想法,忙压下惊愕,把话接下去:“崔夫人婢女说,崔夫人今晨发起了热,至今还在床上昏睡不醒。”
“胆小如鼠。”
谢珩冷声吐了四个字,长顺不明所以,但见他神色微沉,低头不敢言语。
见他还未走,太子挥了下手,长顺忙躬身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