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牛车到达县城水木巷的家门口。
统子又还了任晚秋一部分记忆,原主走的时候门是好好的从外锁着。
现在门是从里拴着,家中钥匙有四份:夫妻两一人一份,一份在学堂三兄弟那,还一份在绣坊学手艺的小姑子和便宜女儿那。
“统呀,是谁在里面?”
“拍门后不就知道了!”
唉,又白问了。
任晚秋不管是谁,面对逃学还是逃工的孩子,是骂一顿还是打一顿?
将涂湛排除在外,是因为她知道他在省府应酬多。
“四弟,拍门,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个点还在家躲懒。”
涂渠格外激动,最好是大哥家的三个兔崽子,到时他回家上上眼药水,再顺势求求娘,就能送他家六郎进城读书了,所以使出了吃奶的劲拍门。
“砰砰砰!”
至于束脩,反正又没分家,自然是让大哥大嫂掏。
此时正坐在前院绣花的涂溪被吓了一跳,还把手扎出血了,真是气死她了。
将绣筐放置一旁,又找干净帕子将手包住,叉腰走到门后,迁怒地大声问道:
“谁在门外?”给姑奶奶报上名来。
涂渠听清楚声音的主人后,只想痛哭一会:“幺妹,我是你四哥,快来给我们开门,你大嫂和四嫂都在门外等着呢。”
“这就来!”她抱歉地对隔了好几户人家的邻居兼手帕交说道:“莲儿,我大嫂回来了,我不能留你了。”
“没事,等你大嫂下次回村了,我再来找你一起做女工。”
“好,就这么说定了。”
她们依依惜别的作势,让一旁的涂筱碧看了,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沉重的院门被缓缓打开,涂溪和涂筱碧喊了人后,楚莲儿也按涂溪的辈分见了一礼。
“大嫂、四哥四嫂,这是咱们邻居,莲儿姑娘。他爹也是举人,她大哥还是今年考上的秀才老爷,才18的年纪,厉害吧?”
任晚秋点了点头,确实牛掰,原主记忆中的确有这么一户邻居。
她并没有在外人面前给逃工的小姑子和便宜女儿留面子:“莲儿姑娘,我一会要管教家中纨妹和逆女,就请恕不远送了。”
能和小姑子那缺心眼玩得来的,要么臭味相投也是个缺心眼,还有就是知道小姑子是缺心眼想把小姑子当工具人使唤的大聪明。
这位一看就是后者,跟便宜闺女半斤八两,都是属藕的。
晚点还是让小姑子多吃点藕,长长心眼。
“任嫂嫂,请留步!”
*—*
“四弟,拆门让牛车进来。”
涂•工具人•渠:“知道了!”
手疼也要拆,早知道就不那么使劲拍门了。
小冯氏也不清楚当家的怎么老龇着牙,难道是吃烤野兔上火了?
真是一点福都享不了。
她好期待大嫂收拾鼻孔朝天的小姑子和大侄女。
结果热闹没看成,他们俩口子倒先被任晚秋使唤得团团转。
“四弟、四弟妹,你们把车上的筐先卸下来。”
“四弟、四弟妹,饿了吧,这里有腊肉和灰面,花坛里有各种蔬菜,你们去厨房自己做点吃的垫吧垫吧,不用管我们仨。”
“四弟、四弟妹,吃饱没?过两天家里不是要办席吗?你们下塘挖些莲藕出来吧,没换洗的衣服不要紧,等会我给你们找。那片是观赏类的,这一片才是专门吃藕的,别挖错了。”
他们俩就这样被莫名其妙地请下池塘挖藕。
小冯氏想不到头一回来县城,还是避免不了下田干活当泥腿子:“当家的,我们真要挖藕吗?”
“你吃了人家的粮和肉不给人家干活,大嫂回去告我们黑状怎么办?挖吧。”
“可猎物都没卖。”
“你觉得大嫂会让我们看到钱?”
涂渠是看明白了,大嫂看着憨,话不多,但人家精明着。
小便宜倒是能占占,大便宜别想了。
*—*
任晚秋晾着她们姑侄,让她们先自我好好反思一会。
将老四两口子的去处打发好,才反握鸡毛掸子朝她们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掸子柄一下又一下轻轻落在另一只手的手心上:“说吧,今日你们怎么会在家里?”
如果有正当缘由,她们俩早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