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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仲方等了许久,终于将楚子皙等来,却见他并未上船,而是坐在江边那块巨石上,似乎在等待什么人。

他正要走过去催促楚子皙,但见远处白色身影正向江边急奔过来。

他望了望远处的身影,又看了看楚子皙的脸色,便遣了所有侍兵回船上候着,自己也跟着上了船。

褚宾娘在远处看着所有人都上了船,便拼了全力跑的更急了些,待跑到近处,却见巨石之上留了个身影,看到那熟悉的背影,她再也没有一点力气向前走一步。这个背影他看了无数次,寻了无数次,此时此刻,虽近在眼前,竟觉得遥远的怎样都抓不到。

虽然已跑的全身无力,但眼泪还是毫不费力的滑落了下来。她就那样站着,望着那背影,无休无止的流着眼泪。

褚宾娘寻那背影寻了无数次,而楚子皙也听那脚步声听了无数次。

他本该断绝自己的念想,不再见她已是最好,但他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楚子皙听着远处的脚步声逐渐接近,直到身后十余步才停了下来,他转过身来,只见眼前人泪流不止。他看着她的脸,慢慢向她身边走去,每走一步,心便跟着疼一下。

泪眼模糊间,那个身影越来越近,褚宾娘看着眼前逐渐清晰的脸,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情绪。

“我收回我说的话,我才不要笑着分别,我知道我对不起阿爹,可是阿娘会原谅我的,我也不要活在你的记忆里,我要站在你面前,让你看到我,我也要看到你,你是什么九王也好,是什么富家子弟也好,我一点都不怕死,我只是害怕对不起阿爹对不起阿娘,你能带我走吗,我好难过,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真的好难过,阿娘会明白我的,阿爹也很疼我的,你带我走吧,我要陪在你身边啊,你带我走吧……”她便那样扑在他身上,在他胸前一边哭一边胡乱的说着。

当褚宾娘趴在他身上哭着说让他带她走的那一刻,楚子皙便再也不会想着推开她了。

她说了很多话,他听懂了些,有些却是未听懂。但唯有那句话,她说了好多次。

楚子皙抬起手臂,紧紧的将眼前的人拥入怀中,轻轻回道:“好,我带你走。”即便有宿命的阻挡,我亦会为你逆天逆命,即便会有惩罚,我亦会为你承担一切,保你一世安好。

楚子皙便那样在众目睽睽之下,牵着褚宾娘的手,上了船。

仲方很吃惊,士兵们很疑惑。

两日后,两条大商船停在了定阳城边。

楚子皙回到定阳城后并未急着入宫,而是先去了蕴香居,一来向红姨报平安,想来听闻他的消息后红姨定是落了不少眼泪罢,二来是为了给褚宾娘安排居处,王宫那个地方,他是不愿让她面对那里的一切险恶的,当时决定带她来定阳城时,他便并不打算带她进宫,思来想去,蕴香居倒是最佳的选择,褚宾娘待在那里有红姨作陪,他出入蕴香居也不会引人生疑。

遣散了一路护行的兵士,并吩咐仲方先行去王宫报信,之后楚子皙便雇了马车,带着褚宾娘前往蕴香居。

褚宾娘掀开车帘好奇的望着外面,初来乍到,似是对一切事物都兴致勃勃。

见她一路上未曾放下车帘,楚子皙便将她的手拉下来握在掌心劝道:“这两日都是在船上颠簸,这会儿初来定阳城,还是多加休息为好,待一切安排妥当,我便带你在定阳城好好玩。你最爱的说书茶楼也有好几家,不急于一时。”

褚宾娘听着他的柔言细语,看着他温润的眉眼,便顿时乖乖的听了话,不再朝外面张望。如他所言,不急于一时。此刻他就坐在她面前,如此真实,他们有的是来日方长,有的是天长地久。他的掌心温暖,正如此刻她的心。

楚子皙怕自己出现的太突然吓到红姨,便先嘱托了酒厮去送话,之后才与褚宾娘进了蕴香居。但显然他的苦心白费,红姨见到他的那一刻,仍是又惊又喜的哭了好一阵子,竟连他身边带着一个陌生女子都未注意到。待情绪稳定了下来才问道:“这位姑娘是……”

红姨问的是楚子皙,但回话的人却是褚宾娘:“红姨唤我宾儿就好,若红姨不弃,我以后便跟着子皙也唤您红姨了!”褚宾娘赶在楚子皙开口前争着回道。

这红衣女子是楚子皙回定阳城见的第一个人,想来定是与他关系匪浅,况且初次见她便觉有似曾相识之感,毫无陌生。褚宾娘在楚子皙面前尚有羞涩的时候,但在这红衣女子面前,竟是像故人相见一般熟络了起来。

红姨听了褚宾娘的自我介绍后,好似恍然大悟般明白了些什么。他松了楚子皙的手,转而拉着褚宾娘的手说道:“不弃不弃!红姨高兴还来不及呢!”

褚宾娘看着眼前的女子方才尚且喜极而泣,这会儿又是满脸欣喜,顿时觉得亲切了许多。哪怕离开了那个她最熟悉的地方,她的心中却不是悲凉。在这里有她最爱的人,亦有疼她爱她的人,如阿爹阿娘那样。

楚子皙见眼前的两人三两句话后便犹如故人叙旧般聊了起来,心中甚是欣慰,这两人皆是他最爱之人,也是他此生最重要的人,如今相识恨晚,还好命运不负他,让他此刻有机会细细的品尝其中的至暖温情。

但欣慰过后,楚子皙心里却有几分失落。

两人聊得投机是好事,但很明显已将他的存在忘的干净,他欲向红姨开口报个平安,却是插不进一句话。

红姨攒了一肚子的话原本是要问他,如今褚宾娘在这儿,他算是彻底失了宠。

待红姨在褚宾娘那里将他这半年来的情况打听的一清二楚后,两人才想起他来。若是红姨再问的仔细些,将他的一日三餐问个遍,那他今日怕是没有开口说话的机会了。

“红姨,那我便把宾儿托付给你了,红姨可要代我好生照顾。”楚子皙有些不舍得说道,说完转眼看向了褚宾娘。

“我与宾儿一见如故,你且安心回宫,做你该做之事便好,对你最重要的人,对红姨也一样重要。”红姨说道。

见两人眉目相传,红姨便托口出了房门。

“红姨是我最亲近的人,你在这里需要什么尽管和红姨提,不必拘谨。现在还不能带你入宫,希望你可以等我。”楚子皙说道。

褚宾娘用力点头,说道:“我等你。”

等你来接我到你身边去,朝朝暮暮,再不分离。

出了蕴香居,定阳城大街之上人群熙攘,暂且掩去了楚子皙心中的苍凉。

一别半载,物是人非,此次归来,他怕是再也不能像以前那不问世事般悠然自在了吧。阴谋和争斗正如这透骨的秋风般向他无声袭来,而他要做的便是迎风前行,再无退路。

仲方进宫送来消息后,楚王便站在大殿之外一直等着楚子皙,庞安顺劝了几句也没劝动。王上因九王之事引发了心疾,这半年来虽一直服药休养,却也未见好转。

楚子皙远远地便看到碧煌殿前那人在凉风中等着他,那人消瘦了许多,脸色有些苍白,虽是至高无上的君王,但此时此刻,他只看到了那人内心的无限孤寂。楚子皙恍然间明白,原来,他为兄为父的那个王兄,也是会老去的。

“王兄!”楚子皙并未走近便在台阶下跪拜行了个大礼,这一跪,不是君臣的礼数,而是感激王兄这么多年来给予他的恩情。虽然王兄说除了在百官面前行礼外其他任何场合他都只是他的兄长,但他今日便是跪的兄长而不是王,王兄当得起。

楚王快步走下台阶,将楚子皙拉起身,责怪道:“子皙又忘了,你我兄弟之间,无须这些礼数。”

“这半年来劳王兄伤心挂念,臣弟有罪。”楚子皙面有愧疚,说道。

“回来就好,有罪的不是你,而是王兄,早知凶险,王兄本不该让你去冒险。”负了爱人,负了亲友,有罪的是他。如今他一心守护的江山怕是也守护不了多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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