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格格当时她也提议直接将孩子杀了。
但陆黎说这孩子将来有可能成为他们的筹码，便就一直留着。
叶楚楚从未将这孩子当人看。
她院子里的所有人都欺负这个孩子。
也从没人教孩子说话，所以这孩子都快五岁了，还不会说话。
此时叶楚楚看着赖头，又看一眼苏棠。
她突然间心中一紧，这赖头的眼睛竟然和苏棠有两分相似！
苏棠不会认出来吧？
叶楚楚更加后悔了，今日出门定是没看黄历，怎会如此失误！
“绝无可能！”叶楚楚慌乱地说道。
众人再次用异样的眼光看她。
不过是一个蓬头垢面的小孩，刚刚她既然指出是这个孩子偷来的玉镯，现在又不肯将人交出来，如此出尔反尔，摆明了是用孩子顶罪的。
胭韵坊里面发生的事情，逐渐引来路人的围观。
此时胭脂铺门外站满了看热闹的人，有人干脆进到门里面看。
叶楚楚这自相矛盾的行为，也引来路人的指点。
她的脸颊瞬时红了。
她苍白地解释道：“赖头是我府里的下人，你怎可说带走就带走。”
苏棠淡淡道：“那我们便去官府做个裁断吧。”
听到官府二字，叶楚楚又心慌了。
今日这事决然不能闹到官府那里，可是赖头也不能交给苏棠，万一真的被苏棠看出端倪，那连她的儿子贤哥儿都可能会受到影响。
围观众人的议论声隐隐约约传进她的耳朵里。
“说什么小厮偷的？怕不是找人顶锅吧？”
“穿的干干净净，没想到是小偷。”
“手镯是偷的，衣服不会也是偷来的吧？”
“王嫂子这话说的在理，搞不好她刚刚说的官人也是偷来的呢！”
“我瞧见她是从青雀巷出来的，啧啧，那个地方住的，有几个正经人。”
“哟，那说不好还真是偷男人偷来的……”
那些议论声越来越难听。
叶楚楚紧紧攥着拳头，心一横，索性道：“给你便是！”
说着将手镯从手上撸下来，重重的递到苏棠面前。
苏棠并不接，看了秋染一眼。
秋染接过手镯，迎着阳光看去，惊喜道：“果然是丹青！瞧这海棠形状的瑕疵，和我手上的碧水一模一样诶。”
众人的议论声又在叶楚楚耳边响起。
“小偷，真的是小偷！”
“就该抓去见官！”
“这年头小偷都穿的人模狗样的出来。”
叶楚楚再也听不下去。
她一甩衣袖：“手镯给你了，没事了吧！”
说完便想带人离开。
却只听苏棠冷冷地道：“那可不行。”
“你还想怎样？”叶楚楚怒目而视。
苏棠道：“这支手镯究竟怎样到了你的手里，你还没有解释清楚，而且玉镯是从我陪嫁的库房丢失的，同时丢失的可不光这一只镯子，还有好几件价值不菲的宝物，既然玉镯在你手里，那其他的赃物你藏在哪了？”
叶楚楚瞪大眼睛怒道：“都说了不是我偷的，你怎可如此诬赖我！”
一旁的春揽忍不下去了，大声道：“那你倒解释清楚究竟怎么回事？你说是这小孩偷的，我要带他回去调查你又不肯，你这人好生矛盾！”
秋染也点头道：“怕就是她偷的，找小孩顶罪而已。”
“关你一个妾室什么事？”叶楚楚吼道。
叶楚楚不知为何，对秋染一点好印象没有。
今日碰上这事，全是因为秋染前来搭话而起！
秋染奇道：“你仿佛对我的身份有些不满？”
叶楚楚重重哼了一声，瞪她一眼。
春揽道：“官府的人也快到了，既然你说不清楚，那我们就等官府的人来吧，到时候看你如何解释。”
叶楚楚皱眉思索良久，若是去了官府，全部推到赖头身上便是。
赖头断然不能给苏棠。
她咬牙道：“那就见官吧！反正不是我偷的，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苏棠淡淡一笑：“那就去官府看看如何身正。”
说话间，外面几个官差到了。
苏棠在春揽耳畔低语嘱咐了几句。
春揽和秋染便带着叶楚楚一众人跟着官差往京兆府走去。
苏棠则独自上了马车。
官府她无需去，春揽可以处理好一切。
众人这才渐渐散去。
离开时，有人望着苏棠的背影道：“这位美貌夫人真不知道是哪家夫人？”
“看她的样貌，像是苏尚书府上的千金小姐。”
“听说苏尚书家的千金嫁了一个小官，然后就不怎么露面了，不知道是不是她？”
“苏家小姐的一双美眸天下无双，刚刚那位夫人十有八九就是了。”
这些话苏棠并没听到，她上了马车后，心神不宁。
那个孩子赖头，会不会是她的儿子？
她想过，以陆黎的性格，一定会用最残忍的方式报复他。
孩子生下来以后，被陆黎调包，陆黎一定不会让她的儿子好过的。
那么放在叶楚楚身边，陆黎既可以时常见到，又能保证孩子活着忍受他的欺凌。
苏棠靠向后面，闭上双眼，那孩子的双眼在她脑海里依旧挥之不去。
苏棠的马车缓缓驶向陆府。
而在胭韵坊的对面，还停着一辆看上去极为普通却内里豪华的马车。
车厢内，男子身穿白色华服，透过窗帘，目光灼灼看着胭韵坊里发生的事。
他的目光也落在跟在官差后面的一个小小的身影上。
许久。
卫辰焉喊道：“风二。”
“属下在。”窗外站着的黑衣侍卫行礼道。
卫辰焉又沉默了良久。才慢慢开口：“去查一查养在青雀巷三号的那个名叫赖头的孩子。”
“遵命。”
风二不敢多问。
孩子。
对于风云卫，对于靖安王府，这是多么罕见的词汇。
他们的主子靖安王，连女人都没有，居然对孩子感兴趣。
而马车内的卫辰焉，修长的手指扣在车窗上，有意无意的轻扣着。
他的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一夜，女人冰冷却倔强的目光。
苏氏阿棠。
再次见到你，真好。
“风四。”卫辰焉深沉的声音传来。
装扮成车夫模样的风四，压了压头上的斗笠，沉声道：“属下在。”
卫辰焉道：“本王许久没去过京兆府了，去趟京兆府吧。”
风四甩鞭赶马，那辆不起眼的普通马车便抄近道往京兆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