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弟妹,钦表弟那事儿干的确实不妥,我这个当表哥的都看不下去了,你放心,我肯定帮你好好教训他!”
姜苒淡淡看着他,根本没把这话放在心上。
方铁成从来都不是什么正义之士,嘴上说的好听,图的不还是利。
果然,方铁成话音一落,见姜苒不搭腔,又自顾自地笑了起来,一只手不怀好意的要往姜苒脸上摸。
“只是不知表弟妹到时候会如何答谢我?”
姜苒挑眉避开,“表哥难道不是仗义出头?”
方铁成理直气壮道:“是为仗义,但那毕竟是钦表弟的心上人,若是钦表弟发起火来,我的损失可就大了,你说是不是?”
姜苒淡淡笑道:“表哥言之有理,既如此,为了你自己着想,还是莫为我忙活了,毕竟你就算真干成了,我也没什么可报答你的,与温姑娘相比,我终是入不得大家的眼。”
方铁成好奇道:“听表弟妹这话,那女子今日来过府上?”
“自然,她给婆母和若瑾妹妹送了好些名贵之物,深得大家欢心。
“婆母说温姑娘为人体贴,做事面面俱到,方才我见她房中锦盒不少,想来送的那些东西里,应该也有表哥和舅舅的份儿。”
方铁成顿时心动不已,哪还有闲心跟姜苒攀扯,拔腿就往守正堂走。
姜苒盯着他的背影,眉目渐渐沉了下来。
方铁成对姜苒的心思一无所知,行至守正堂,先瞥了眼神色各异的徐家人,视线很快就落在那十几只锦盒上,两眼登时冒绿光。
徐老夫人一看他的神色,哪还顾得上说聘礼的事,赶紧寻个由头让徐知钦他们退下了。
徐知钦心里觉得古怪。
可转念一想,方铁成毕竟是自己的亲表哥,来找母亲必是说他们自家的事。
而父亲一向又看不起舅舅家,所以母亲不想让他们旁听,倒也情有可原。
徐莫谦夫妇和徐若瑾却早就习以为常。
只是出去的时候,徐若瑾甚是鄙夷地瞥了方铁成一眼。
方铁成见怪不怪,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等众人一走,他便迫不及待地走到了那堆锦盒前。
“姑母,钦表弟的新媳妇送来这么多好东西,怎么不派人通知侄子一声呢。”
他一边说,一边将盒子打开,精挑细选起来。
“我爹最近身子不大好,这颗人参正好能拿回去给他补补,还有这匹香云纱,能给我娘做身新衣呢!”
黄嬷嬷皱着眉张张嘴,忍不住提醒,却被徐老夫人一个眼神制止了。
“谁告诉你,府上今日来人了?”
“自然是表弟妹啊!”
方铁成毫不犹豫的把姜苒卖了。
在姜苒那儿拿不到好处,他自然也不会护着她。
徐老夫人沉脸冷笑,“她倒是长本事了,我看这府里马上就容不下她了!”
黄嬷嬷目光流转,低声道:“老夫人,二少夫人方才说要与二少爷和离,以眼下的情形看,恐怕不是信口胡言。”
徐老夫人一听这话,心里不由得计较起来。
姜苒入府三年,向来是个温软性子,但这也是有条件的。
无伤大雅的事,她睁一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
但一旦触到她的底线,她会比谁都做的决绝。
所以那和离的念头,只怕真的不是一时兴起。
但国有律法,夫妻若是和离,妻子可如数带走所有嫁妆。
倘若钦儿当真松口和离,那他们徐家可就亏大了,毕竟她眼下还等着姜苒的嫁妆下聘呢!
“便是真要离开徐家,她带走的也只能是一纸休书!”
黄嬷嬷皱眉道:“可二少夫人做事严谨,三年来从未犯错,想从七出之条里挑毛病休了她,只怕没那么容易……”
徐老夫人一时也犯了难,目光流转间,方铁成抱着一堆小山高的东西兴冲冲跑到了她面前。
“姑母,你那新儿媳身家不菲,以后多的是好东西孝敬你,这些我便先带走了。”
老夫人的眸子眯了又眯,霎时迸出一抹精光来。
“铁成啊,你给姑母办件事儿,只要事成了,剩下的那些东西也是你的。”
方铁成眼前一亮,“什么事儿?”
徐老夫人沉目笑道:“今晚亥时一刻,你去库房一趟,瞧上了什么东西,只管搬走,天塌下来,自有姑母给你撑着。”
徐家库房装着什么,方铁成并不清楚。
但既是公库,好东西必定不少。
既然姑母都把话放出来了,那他自然要大干一场!
“姑母放心,我肯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徐老夫人合眼一笑,意味深长。
方铁成走后,她又耐心交代黄嬷嬷一番,着意黄嬷嬷小心办事。
黄昏时分,黄嬷嬷把姜苒请去了库房。
“二少夫人今日既然说了要交接事务,那账本自然要理清楚了,免得老夫人日后伤神。”
姜苒边走边打哈欠。
“我是说过这事,只是都这么晚了,明日再理账不行吗?”
黄嬷嬷颔首一笑,“二少夫人,老奴也是奉命办事,您若是不想做,现在大可去守正堂请示老夫人。”
姜苒一听这话,微微收敛了嘴角。
“不必了,入夜惊扰公婆安眠,若是传扬出去,外人只怕要说我不孝了。”
说着,她便推开公库门,径直走进去。
黄嬷嬷站在门外低言,“今晚就有劳二少夫人了,老夫人那儿离不开人伺候,老奴先行告退。”
姜苒恍若未闻,等黄嬷嬷一走,就让霜降关上了房门。
霜降鼻尖动了动,皱眉道:“小姐,您有没有闻见这屋里有一股特别的味道?”
“是熏香。”
姜苒行至香炉前,凝目看着里面飘出的缕缕白烟,淡然一笑,而后拿出帕子湿了水,捂在口鼻处。
霜降跟随她多年,一看她的举动便知香有问题,不慌不忙地照做。
姜苒微眯起眸子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目光淡冷。
真是难为婆母费心安排了。
可惜婆母不清楚的是,自己走的每一步,都是她早就预料到的。
或者说,是她一步步引导婆母走向这一步的。
今夜有出戏要唱,戏台是她搭的,但她也是戏中人。
戏文怎么唱,由她而定。
铜锣一响,好戏……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