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格格屋外，梅花十三目不转睛地盯着陆庄，生怕错过某一个细节。
陆庄手持木剑，对着她说：
“梅花大侠的剑法，在我看来，是追求意境的一种剑法。”
意境或者说境界。
这是梅花大侠剑法给陆庄最为印象深刻的特征。
他的剑，不为杀人，不为成名。
只为追求天人合一的境界。
看重意，不拘泥于形。
和叶孤城的天外飞仙有着极为相似的地方。
陆庄也曾想过悟出天外飞仙般的剑法。
可这种剑法不似独孤九剑讲技巧，也不像一剑飘血只为杀人。
这种剑法要融入使剑者的情与意，他的人生感悟，达到人剑合一。
对于只有十多岁的陆庄来说，他有啥人生感悟。
算上前世，他也不过是一个还没有走出象牙塔的大学生罢了。
硬求这种东西是求不来的。
人剑合一的境界他是达不到，但剑法他还是能使一使的。
“你看好这一剑。”
在陆庄说出这一句话后，梅花十三突然觉得他有什么地方变了。
如果说之前的他是一位有点坏心思喜欢捉弄人的少年，那么现在就是一个很冷，很无情的人。
不知不觉间，屋外的场地飘起了朦胧的细雾。
随着陆庄的轻轻扬剑，雾气起伏不已地震荡，给梅花十三一种飘渺的感觉。
“起剑。”
冷淡平静的话语在雾气里响起，然后像是破晓一般，一缕微光亮起。
雾气朝着光聚拢，一点点消散。
梅花十三如痴如画地看着面前美景，像是陷入了其中一般。
好美的剑。
“收神了，你学会了吗？”
陆庄瞅着梅花十三一脸陶醉的模样，问着她。
“学会了什么？”
梅花十三如梦初醒，有些摸不到头脑。
“你刚刚出剑了吗？”
“看脚下。”
陆庄无奈地指了指地面。
梅花十三看了过去。
在地面上有着一道道极为光滑的切口裂缝，不仔细去看压根看不见。
“一，二，三……”
“不用数了，一共九道。”
陆庄没好气地说着。
“让你刚刚看，你看清楚了吗？”
啊，看清楚什么啊？
我就看到起雾了，然后雾散了，地面上就多了几道切口啊？
梅花十三一脸茫然地望着陆庄。
“唉，朽木不可雕也。”
陆庄摇了摇头。
“刚刚雾气升起的一瞬，其实我就已经出剑了，雾气是剑势，那道光也是。”
“早些时日，我与你父亲切磋时练武台上飘落的雪花也是如此。”
“造天地势，为己剑势。”
“你，懂了吧？”
梅花十三僵硬地摇了摇头。
“没……没懂。”
“能不能简单的一点啊？”
她小声地问。
陆庄看着梅花十三，梅花十三看着陆庄。
两人大眼瞪小眼。
“算了，换个方式教你吧”
陆庄把剑放到梅花十三手中。
“来，朝我攻来。”
梅花十三握了握了手中的剑，有些紧张。
“怎么攻？”
“你想怎么攻就怎么攻，刺，挑，把剑扔出来，随便你。”
陆庄无所谓地说着。
通过实战来教导比单纯的教授要有用的多。
梅花十三深吸了一口气，握紧剑，闭上眼睛，然后猛猪突进般朝着陆庄冲了过来。
“把眼睁开。”
扑通。
梅花十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扔了出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再来。”
陆庄把剑扔了过去。
梅花十三看着陆庄，默不作声，捡起了剑，然后又冲了上去。
“正手无力，反手不精！”
扑通！
“脚步松散，反应迟钝！”
扑通！
“刺，挑，劈……剑的基本招很多，别盯着一招使用！”
扑通！
“变化生涩，连贯起来，懂吗？”
扑通！
“把剑捡起来！我让你把剑捡起来！”
扑通！
……
不知道过了多久，梅花十三躺在地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天空。
已经有星星冒出来了。
“你……当真愚钝。”
陆庄坐在她的身边，无奈地叹了口气。
“第十次才懂得换招，第三十次才学会变招……直到最后才堪堪能使出一套小连招。”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内力慢慢调养着梅花十三的身体。
“你当初也是这么学武的吗？”
梅花十三扭过头，看着他那和自己差不多大的脸庞，对陆庄的来历有些好奇了。
“我？那个老女人下手可比我凶多了。”
想到鬼车，陆庄就咬牙切齿。
那个女人，迟早要揍她一顿！
“你……感觉也蛮辛苦的。”
梅花十三没去问陆庄口中的老女人是谁，但想必不是什么正派角色。
“其实也还好了，我第十次的时候她就打不着我了。”
陆庄的一句话让梅花十三把原本打算安慰他的话给收了回去。
“不过你也不用灰心。”
陆庄点了点头。
“照你这个进度，没什么奇遇的话，十年左右，你就可以掌握这套剑法。”
十年？
她记得陆庄从见到父亲的剑法到现在也不过才十个时辰。
“别和我比，我是绝世天才。”
陆庄大气地摆手说：
“再说了，我的剑术基础和你就不一样，你我没有可比性，所以不用灰心。”
“安心练剑吧。”
梅花十三听到陆庄的话，被蹂躏了半天的她心里总算好受了一点。
“就算你打不过梅花老登……”
“我是说，梅花大侠，你也能熬死他。”
“我没有那么痛恨父亲，虽然他平时不关注我们就是了。”
梅花十三语气有些低落。
等梅花耀祖，梅花十四，梅花大侠的唯一儿子来了，希望你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陆庄想着。
“你也觉得女人抵达不了剑术的巅峰吗？”
突然，梅花十三朝着陆庄问道。
眼光闪动，希望从陆庄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这个问题，你要问自己。”
陆庄双手抱胸。
“在我看来，武功不分男女，只有强弱。”
“至于巅峰？”
说到这里，陆庄笑了一下。
“武学的巅峰只会有一人，剑术？拳法？刀法？”
“天下武学，唯我独尊！”
“不管之前的巅峰是谁，从今往后，都会是我！”
梅花十三看着陆庄，喃喃自语道：
“真羡慕。”
“明天继续，还是这里，别迟到了。”
陆庄看着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的梅花十三，走进了自己的屋子。
“练武，别杂念太多，只管走就是了。”
“诚于己，忠于武。”
梅花十三望着陆庄的背影，握紧了手中的木剑。
她，也想成为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