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张氏眼里流出泪来:“这孩子怎的就如此命苦,要让他遭受这些,每每想起,我都锥心泣血。我颜家到底走了哪门子的霉运,事事不顺!那妖妃之女不是来冲喜的么?”
张氏直起背,抓起小几上的一盏茶,猛地往地上一掷,恨声道:“我看自打她嫁进来冲喜,我颜家的辰光一直在走下坡路!坏消息是一个接一个,我真想……真想……将她扫地出门!”
杨嬷嬷忙道:“夫人,可使不得,这……是陛下赐的婚。”
言外之意这是一桩雷都劈不散的亲事。
“可是……翼儿以后就这样了么?没个子嗣傍身,要是再过一两年不孕,闲言碎语的人就多了,我……我怎么忍心翼儿遭受那些……”张氏仿似被人戳破的一只气球,有气无力地靠在椅背上。
张氏为人虽悭吝,但对杨嬷嬷一直不薄,她的儿子女儿如今都在府中任着管家、一等丫鬟之责,杨嬷嬷暗地里也捞了些油水,因此杨嬷嬷平日里做事也非常卖力,擅给张氏出谋划策。
“要不从老爷的同宗族人里抱一个来,养在身边?”杨嬷嬷斟酌道。
张氏微微坐直身子,皱眉:“不妥。上京大户里也不乏抱养的例子,都是男方不能生的。若咱家也抱养,那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翼儿不能生么?而且,老爷族里的孙辈,也没几个出挑的,最小的都六岁,记事了,养不熟的。”
“瞧瞧,是奴婢考虑不周了……”杨嬷嬷忙改口:“那夫人的意思……是等昭哥儿成亲后,生个一子半女,悄悄过继给大房?”
张氏微微点头:“我之前确实是这样计划的,我颜家好歹承袭爵位,若是抱养一个孩子,以后这孩子就是长孙,是爵位的继承人,怎么着也不能便宜了外人。”
杨嬷嬷似想到了什么,迭声赞道:“还是夫人想的周全,怪不得两个月前您使奴婢停了二公子院里几个通房的避子药,换成了助孕汤药,奴婢当时还想不明白,今儿个算是知道了,只要其中一个有孕,夫人就可以对外宣称大少夫人有孕。”
张氏脸上并没有多少笑容:“哎,难为我的一番苦心,可谁知……昭儿这俩月却没碰这几个通房,倒是成天往外跑,真是急死我了……”
颜昭性好渔色,见天往花楼里跑。
他今年也十九了,明年就及冠,该说亲了。
可是一提起云阳侯府的二公子,上京的太太们都要皱眉头,这般流连花丛,酒色无业庸碌之徒,房里通房一堆,谁会把女儿嫁给他,这不是把人往火坑里推么?
张氏如何不心急?
可这颜昭有时候接连好几天都宿醉在花楼里,连家都不回……
这家里就没有能吸引他驻足的东西……
不对!
谁说没有能吸引他的人?
那妖妃之女不就是么?
张氏心头狂跳,攥着杨嬷嬷的一只手,手劲很大,目光直盯着杨嬷嬷,眼里升起了一抹古怪的亮色:“嬷嬷,你……之前跟我说过,那忠勤伯府王大人家的大儿子,成婚没多久便堕马了,听闻伤了子孙根,但三个月后,就传出了王大人家的大儿媳有孕了!”
杨嬷嬷也吓了一跳,压低了声音,不由自主道:“夫人……”
说完,忙起身走到花厅门口,将头探出去,左右看了看,又打发了院子里的两个丫鬟,将脑袋缩回,重新将花厅的门窗掩得实实。
张氏目光盯着她,心依旧在跳:“我记得你跟我说过,那大儿媳有孕,乃王大人家的二儿子播种所致,那王大人的儿子是一肩挑两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