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格格季岚山淡漠地瞥了他一眼，等待着下一句。
淮宁抬手指了指面颊，嗓音轻轻的，似带无奈之意：“脸上有血，会被他们发现的。”
季岚山眼神微顿，少年白腻的小脸被暗红的血液染脏，透着一种别样的凌虐美，他生硬地偏开视线：“擦一下。”
淮宁胡乱抹了下，没抹对地方，他皱了皱眉，表情为难：“没有镜子，看不到在哪里。”
季岚山抿了抿唇，他犹豫片刻，轻轻扶着淮宁的手往血迹上指。突然摸上暖玉，心尖微颤，回想起昨夜的触感，季岚山没来由地有些面红。
淮宁倒是没什么异常想法，他只觉得冷，季岚山的手冻得跟块冰似的，给他激得一哆嗦，他顺着男人的手摸上脸，慢慢揩了两下，问：“好了吗？”
“没好，上面还有点。”
淮宁又敷衍地擦了下：“现在呢？”
“还是没有。”季岚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淮宁一直找不准地方。
淮宁也有点困扰，他小声地嘟囔一句好麻烦，突然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季岚山，浅笑着开口：“你可以帮我擦一下吗？”
季岚山一怔，下意识地就要拒绝，只听少年又道：“毕竟也是你蹭的。”
话虽如此，但是，他不喜欢亲密接触，替对方擦脸这种行为或许暧昧，他觉着有些怪异。
似乎是察觉到了男人的抗拒，淮宁有些惋惜，他垂下眼帘，浓密的羽睫挡住眸底的星光，方才微翘的嘴唇也没了弧度，显得恹恹的，季岚山隔着夜色都感受到了那浓浓的失落。
他喉结滚动，屈指触上那块血迹，轻柔地替少年揩去。
淮宁骤然抬眸，眼神错愕中带点不可置信的欢喜，他笑了笑，腼腆地道了句谢。
他们站在无人的小道，月光像海水般涌向他们，将两人包裹起来，不似往常那样清冷，反倒是温柔缠绵，一如淮宁看季岚山的眼神，总透着股温情。
季岚山突然不敢看他的眼睛，明明那么纯粹，却又好像藏着一轮漩涡，勾引着他，蛊惑着他。
他率先挪开了目光：“擦不干净，得湿擦。”
淮宁也收回视线，连连点头：“应该是风干了，那我给他们打个电话，说我今天不回去了，然后等他们熄灯离开，我们再偷偷溜进去。”
说完，他还询问了季岚山的意思：“你觉得呢？”
“这是你家。”用不着躲着谁。
“那待会儿你进去，他们看到你身上也有血，肯定会把咱俩的事儿扯一起，到时候你可能会挨骂。”
淮宁一板一眼地分析情况，季岚山瞧了他一眼，感觉这个小少爷也不是很蠢啊。
“我说的对吧，你总不能一直在外面等着。”
等等也没什么关系，季岚山嘴唇翕动两下，却什么都没说。
淮宁开始打电话，通讯录里存有厨娘的号码，他拨通，说自己今晚不回去，不用等自己：“哦对了，不用锁大门，嗯嗯拜拜。”
挂断电话，他朝季岚山眨了眨眼，狡黠的小模样格外可爱，季岚山勾了下唇，似乎是笑了。
两人在外面等了几分钟，别墅一层的灯就熄了，又过了会儿，淮宁打了个手势，猫着步朝大门走去，季岚山跟在后面，有些忍俊不禁。
他们蹑手蹑脚地开门进去，淮宁直奔一楼角落的房间，结果被季岚山提住后领截胡了：“干什么？”
淮宁脚步一顿，气势有些弱 ：“进屋帮你处理伤口，你一个人不好弄。”
令人意外的是，季岚山当真放开了他，还主动开门让他进屋。
昏黄的灯光镀在脸上，更衬得男人面色苍白，仔细看才发现，他的侧脸和脖颈处也溅了一串血迹，瞧着怪渗人的。
淮宁自告奋勇地去卫生间打水，拧湿毛巾让他坐下：“我帮你擦脸。”
季岚山异常听话，坐在床尾微微仰头，就等着淮宁伺候他似的。
沾着热气的毛巾拭去肮脏的血渍，淮宁突然轻笑了声：“这个场景好熟悉，好像昨天也是这样。”
季岚山也记得，他没什么表情变化，但眼神却不似昨日那般冰冷，倒多出份人情味儿。
“你怎么经常受伤啊，要注意点。”少年软糯糯地抱怨着，纤长的睫毛轻颤，语气里是满满的关切，甚至掺着点心疼。
“知道了。”很平常的回应，但对季岚山来说已经算亲和了，他抬眸扫了眼淮宁，随口道：“把你脸上也擦擦。”
“好。”
等两人都擦完脸，淮宁就催促着季岚山赶紧用水冲下手，看看伤口深不深。
谁知这时，男人却一改方才的随和，态度变得冷硬起来：“我自己处理，你回去吧。”
淮宁微愣，刚才说错什么了吗，为什么季岚山的反应变化这么大。他低头瞥了眼男人身侧的手，若有所思，难道……
是，他猜的没错，季岚山的伤口已经愈合了。
昨夜男人就发现了不对劲，纱布下的伤口毫无痛感，但淮宁已经给他包扎过了，他懒得再拆开所以没看。而今天，虽然流了很多血，但依旧没有痛觉，他偷偷摸过，口子竟已经自动愈合了。
他不敢让别人知道，一旦淮宁发现他的秘密，一定会远离他。
就目前而言，他好像不太想失去这只主动凑过来的小太阳。
“好吧好吧，你快去洗手。”
淮宁神态自然，像是未对他的异常态度产生怀疑，季岚山松了口气，他进去冲洗血液，低头一瞥，宽大的掌心干干净净，什么伤口都没有。
心底莫名苦涩，尽管很不想承认，但他真的已经变成了一个怪物。
洗好手出去，淮宁还没有离开，甚至反客为主地躺在了他的床上。
“纱布在那儿，自己裹吧。”
少年懒洋洋地抬了抬手，季岚山顺着看过去，东西被丢在床尾，他走过去拿起来，有些急迫地缠在“受伤”的手掌上，直到挡住“伤口”，他才完全放心。
淮宁用余光瞥他，见季岚山缠得差不多了，才坐起身，笑眯眯地问他：“要不要我帮你系个漂亮的蝴蝶结？”
男人动作一顿，眼底沾了点笑意，他哑声问：“有多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