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某奉劝宋姑娘一句,若是下回想勾引人,需得好好去向烟雨楼的姑娘们学学。”
他语气平静却冷的如同这冰封的寒夜一般,透着彻底的拒绝与羞辱。
宋清妤霎时面颊通红,却仍旧挺着脊背,维持着那仅有的一点尊严。
烟雨楼,京都最负盛名的青楼。宋清妤虽不忿他将她与青楼女子相提并论,但也理亏的没有出声。
本就是她有求于他,也是她有意勾引。
若连这么两句话都受不住,那前世的仇干脆不要报了。
宋清妤生生忍住喉间要斥责出口的话,不紧不慢地下了榻,恭敬地对着季回安施了一礼。
回道:“小季大人说的是,我回去必定勤加练习。”
季回安没有理睬她,面色阴沉的看不出情绪。
转过身背对着她,吩咐道:“宋姑娘,更深露重,寒舍简陋就不留姑娘夜宿了。”
他又在下逐客令,这回比上回的语气更森寒。
宋清妤不知道哪里又得罪他了。虽是深夜,但之前一路随着小厮走来,这桃源居明明别有洞天,大的令人咋舌。
就光他的书房,脚下触感柔软的地毯,博古架上头的摆件,以及触手温润的一水紫檀家具。
一桌一椅,一个盆栽,一鼎香炉,处处都透露出精巧奢华。
若这也叫简陋,怕也只有宫里头能与之相比了。
宋清妤觉得季回安不但心思诡谲难测,还一点也不懂怜香惜玉。
她也没有再多留,拿起地上的僧袍。毫不留恋地扭头就走,仿似这书房像是洪水猛兽一般。
直到出了书房,冷的打了个寒颤,方才紧紧地又将僧袍裹上。
之前不知道哪里去的小厮恰到好处般出现,提着气死风灯将她领出院落。
而又恢复了静谧的书房中,一男子躬着身子在听季回安的吩咐。
季回安又端坐回书案前,神色自若。手上拿着一枚极为普通的羊脂玉,不断摩挲。
金禄摸不准主子的心思,只好开口:“少主,这玉是宋姑娘给小六的。”
‘啪’一声,季回安漫不经心地将玉佩扔在书案上。
“你让人盯着宋姑娘。”
“是。”金禄应声而去。
季回安揉了揉眉心,他今日差点没把持住。外人眼中冷静端方,克己复礼的季家少主,对投怀送抱从来都嗤之以鼻。
他也不知道为何,不过是个狡黠又有几分姿色的小姑娘,竟能扰乱他的心神。
这宋清妤果真不简单!
若是她背后无人也就罢了,他只当是她误打误撞刚好猜中了他的心思。
若是背后有人,那么就休怪他心狠手辣!
这边厢,宋清妤主仆两人,冒着寒冷彻骨的冷风,提着六子好心给她们的灯笼,在崎岖的山路上互相搀扶着蹒跚行走。
散落在各处的农舍也都熄灭了烛火,沉沉进入睡梦之中。
庆福庵就如同矗立在山腰上沉睡的巨兽,与寒风嘶吼交织在一起,让人心生恐惧。
拨云也没有问宋清妤今日的一番举动,而是小心翼翼地护着宋清妤朝着来时的方向而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僧鞋被浸润了寒气,脚指头冻的没有知觉。
终于吱呀推开后门,回了庆福庵中。
拨云拍了拍胸脯,安抚自己:“还好还好,没有被人发觉。”
就着小窗口的月光,摸黑从桌上倒了一杯冰冷的茶水递到宋清妤的手上。
“小姐,将就喝一口。太晚了,也不好生火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