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承宵刚刚还只是漠然的脸色,刷的就冷了下来,眸光如刀,直直的扎在周无忌脸上。
周无忌心中一慌,讪讪地笑了笑。
他被刚刚季承宵哄恋爱脑的那个样子给骗着了,经常差点忘了季承宵从来就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那个让他找了三年都没找到的女人,更是他心中的逆鳞。
“是我说错话,我给你赔罪。”
为表示诚意,他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红酒,举起来就要喝。
“算了。”季承宵垂眸遮住眼中的冰冷,摁住他手腕:“待会儿离开这里回酒店,还得指望你开车。”
他已经很久没有正常休息过了,这个状态根本握不了方向盘。
周无忌虽然脑子差了点,但是当个司机还算称职。
周无忌得到原谅,长松了一口气,不敢再造次。
这时楚弥生也打完电话回来了,跟两人告别:“耽误的太久,我太太等不及,我得先走了。”
季承宵起身跟他道别,又淡声问:“还没问过,你太太的名字是什么,我叫放烟花的人提前准备下。”
“差点把这个给忘了!”楚弥生一拍脑袋,大大咧咧地笑着说:“她叫白粟,白色的白,罂粟的粟。”
他说完话就开始往离开宴会的方向走,事情办完了,季承宵也没有再继续待下去的必要,他跟周无忌也同样并肩往外走。
出了宴会厅,外面果然淅淅沥沥地下着雨。
周无忌下意识看向楚弥生。
楚弥生打开身侧的伞,一脸甜蜜的笑意:“宴会厅有给客人准备的临时伞,你们可以让侍应生去拿,至于我就先走一步了,我不能让老婆等太久。”
周无忌也假笑着跟他告别,等他举着伞的身影消失在雨中,才气哼哼地说:“真让这个死恋爱脑给快乐着了,他老婆还真是个美女。”
季承宵从侍应生手里接过伞,拿伞的小美女偷偷瞧着他侧脸,含羞带怯:
“雨太大了,先生,我撑伞送您过去吧。”
季承宵平静地把伞柄从她手中取走:“忙你的事去吧,没有这个必要。”
小美女满脸遗憾的走了,中间还恋恋不舍回了两次头。
周无忌似笑非笑地说:“那小姑娘估计是看上你了。”
季承宵没有理会,独自撑着伞朝他们停靠在路边的车走。
周无忌看他这个油盐不进的样子,蛊惑道:“玩玩呗,反正是她们自己送上门的,你又在这个城市只是出差,没人能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事。”
季承宵打开车门,面无表情地坐进去。
周无忌说:“那小姑娘一看就年纪小,长得虽然没楚弥生老婆好看,但胜在年轻啊。”
季承宵还是不理他,又重新靠在沙发椅上闭目养神。
周无忌也不气馁,自顾自地说下去。
“不过那个楚弥生的老婆是真好看啊,你当时是没见着她,绝对的顶级美女,那容貌那气质,就娱乐圈的那些大明星都比不了。”
“也怪不得楚弥生会恋爱脑,娶了那么个漂亮得跟仙女似的女人,哪个男人不恋爱脑呢?不过我看他老婆对他也就一般,估计那女的根本不爱他,也就是图他有钱。”
周无忌酸溜溜的,尽可能恶毒地揣测着跟他仅一面之缘的白粟:“女人都是这样的,无论喜不喜欢,只要男人有钱她们就愿意往上靠,哪怕根本没有感情,她们也能为了钱把腿张开……这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妓院!”
一直保持沉默的季承宵终于烦不胜烦:“别把所有人都跟你那些情人一概而论。”
“我有说错吗?你见过不贪财的女人吗?”周无忌挑衅地挑起眉:“光鲜亮丽却放着好日子不过,偏偏愿意跟你吃苦的女人,世界上真的有吗?”
“有。”季承宵斩钉截铁地回应他。
周无忌惊住,诧异地看着他,想要把事情追问明白,季承宵却再次闭上眼睛,不肯再多说了。
只是心口的位置,却多出来一个空洞,无尽的空虚和寂寞不断地在其中穿梭,带来一股股刺骨的冷风。
乔麦,麦麦。
他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
不贪图富贵,愿意陪着一无所有的他吃苦,哪怕他贫穷,落魄,吃方便面连个香肠都加不起,也能毫不嫌弃地跟着他甚至还自掏腰包给他的泡面里加卤蛋的人是有的。
他见过,他一无所有时见过。
起初他们只是网恋,他还因为她从未发过自己的照片,推测她是个外貌普通平凡甚至丑陋的女孩子。
那时候他想着,平凡一点也好,普通一点也无所谓,丑陋的话他也能忍,反正他好看,他一人的基因就可以弥补她所有的不足。
可是真跟乔麦奔现那天,她却狠狠让他震撼了一把,当她迈着轻快的步伐笑着坐到他对面那一刻,他甚至都不敢认。
乔麦太耀眼了,是再普通的衣服穿在她身上都能变高调的程度。
但就是这样一个耀眼夺目的女孩子,她义无反顾拒绝了所有富家子弟的追求,坚定不移陪在他身边,一次次的告诉他,她什么都不要,只要他爱她,温柔的对着他缱绻许诺,她永远属于他一个。
狭小逼仄连个厕所都没有的破旧出租屋里,他们交代出彼此的第一次,就在他日常工作的那张椅子上,她主动地坐在了他怀里,他比较青涩,既欢喜她的大胆,又暗自以为他不是她的第一个爱人,心中悄悄吃味,直到在腿上看见她的血。
他们跟世上所有的普通情侣一样,义无反顾的陷入热恋,那时候乔麦最喜欢的就是在他工作时像个调皮的小猫似的在一边逗着他玩,不老实的小脚一会儿踩在他脚上,一会儿撩进他的裤子里,一双灵动的美目总是狡黠地看着他笑,等真把他撩的有反应了,她又坚决地傲娇起来,笑嘻嘻地躲闪着说什么也不肯让他拥抱。
当然,她只是欲擒故纵,每每小打小闹的嬉闹过后,她都会顺从地被他压在那张冷硬的单人小床上,羞涩又乖巧地任他索取,连扇窗户都没有的不见天日小房间,装载了无数独属于他们的,不见天日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