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小花冬月初六就要满十三岁了。
又黑又瘦又矮。
站在张正道的面前,就像是鹌鹑一样瑟缩着,躲在桂大嫂的后面,只伸出一个脑袋看着张正道。
那张脸黑黑的,似乎没有洗干净,两个小辫子晃荡着,眼睛倒是贼圆,滴溜溜的转动。
似乎对张正道很满意,还微微的点点头,扯了扯桂大嫂的手。
这小女孩就是在桂大嫂介绍的卢小花的时候,从酒坊旁边的门口闪过来的。
绝对是有备而来。
张正道脸也是黑黝黝的。
被桂大嫂气的。
桂大嫂见张正道脸色不善,讪笑:“就算是买回去当个粗使丫头也行啊!干活挺好的,劈柴、喂马……”
“周游天下……”
张正道没好气的回应。
“不买,走了!”
头也不回的朝着桃花山走。
“道长……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桂大嫂的声音如影随形。
“老子是道士,造特酿的浮屠。”
张正道决定以后不去桂大嫂的酒坊打酒了,自己酿酒,反正桃花山上的山泉水酿酒的话,味道应该是不错的。
说不定到时候还造个亭子,抄一篇《桃花山醉翁亭记》,然后……
造亭子还是算了,费钱。
现在赚钱不容易,各行各业都有些萧条。朝廷的大气候不太好,间接影响了临滨镇的小气候。
现在都立秋了,本应是秋风秋雨愁煞人的时候,却已经有两个月滴雨未下。
天空黄黄的。
只不过河边的小媳妇大姑娘洗衣服洗菜的时候,还会银铃般的笑着,调笑张正道。
“道长,给你介绍个大姑娘!”
小媳妇故意笑着推旁边的大姑娘。
大姑娘害羞,反过来捶小媳妇。
“多大的姑娘啊!”
张正道回应。
“十六七的大姑娘,你看的上吗?”
小媳妇哈哈大笑。
大姑娘害羞的扭过头,不敢看张正道。
这该死的魅力啊!
“看得上,回头让我家娘子上门提亲啊!”
张正道愉快的挥手。
大姑娘是冯铁匠的女儿冯幺姑。
青春的年纪,怎么长都是漂亮的。
“哈哈,臭道士,想得美哩——”
小媳妇笑得更加的爽朗了。
张正道听闻这美好清脆的笑声,走路都是轻飘飘的。
这几天还是比较清净的。
峨眉山灵英派传来了信儿,说门派大比的日子到了,要胡芸英回门派当个裁判。师门有令,身为十大长老之一的胡芸英不能因为美色而忘记工作。
一大早含泪吃了四个大肉包,喝了一大碗稀饭,半碗咸菜,喝了两瓢水,这才对着张正道一拱手。
“好好守着门,别让狐狸精偷家了,我去去就回。”
胡芸英对着舒白梅千叮咛万嘱咐。
舒白梅:……
“放心吧,一切有我!”
一人一鬼挥泪而别。
张正道看他们作戏,实在是无聊。这俩女人整天勾心斗角的,刚才这话,说出去两人都不信。就是说给自己听的,故意的。
胡芸英走了,挥一挥衣袖,带不走一两银子。
不过胡芸英走了,到时候打蘸祈福,各种器具又要自己一个人来弄了。但是明天就能下山去镇上镇监孙府去打蘸祈福,可以看看名动陵州府的名角儿秦芳官,道士有些期待。
古代的娱乐活动太少了,特别是这种小镇小地方。
一到晚上,就只能在躺在床上造人。
出生率是杠杠的,但是存活率又拉胯的。
“看好大门,别让人偷家了。”
张正道出门的时候,也对着女鬼舒白梅反复叮嘱,家里还藏着银子呢。
舒白梅点头:“放心吧,官人,一切有我。”
张正道这才稍稍放下心来,背着一把桃木剑,提着打蘸用的器具,望山下飘然而去。还真是一路上仙风道骨,衣袂飘飘。
镇监老爷给家里老母做寿,全镇的人都看热闹。
从早上起,就有舞狮的、玩龙灯的、踩高跷的。每条街道都挂着灯笼,好像过节一样的欢快。
小孩子们在镇子上欢快的奔跑,又挤在孙府门口,管家的捧了几把包好的麦芽糖,撒得满地都是。
孩童们轰然的扑地面争抢。
看的管家、奴仆们都哈哈大笑,快乐至极。
张正道在正堂设置法坛,开始打蘸。
孙府老太君七十了,精神很好。祈福完了,还亲手拿了一封银子给张正道,说是额外打赏的。
张正道喜滋滋的告辞出来,捏了捏银封,硬硬的,沉沉的,少说也有五两左右。
这一趟出来,真的值了。
打蘸完了,又被镇监孙高义请到了花园里摆设的酒席上。这里摆了三桌,都是内亲。至于那些达官贵人,都请到内堂里用饭。
不过好在花园里也可以看到不远处戏台上的戏班子唱戏。
咿咿呀呀的唱着。
是个老旦,唱了半天,一会儿站,一会儿坐的,张正道听得不耐烦。想着慢慢的坐喝,等那秦芳官上台,等了好半天也没见出来。
不过同桌的有个中年油腻男,肥头大耳的,偏生还穿着一身锦缎长袍,有点“唐伯虎点秋香”里面的祝枝山的既视感。
“秦芳官要晚上用完酒饭之后,老太君要亲自坐台前看的。”
张正道琢磨着,打蘸要两场,但是用过晚饭之后,就不好继续留下来了。想要看秦芳官,今天是不行了。
甚是遗憾啊!
等到了下午打蘸完毕,留下来用了晚饭之后,朝戏台张望了一回,也没见人出来,估摸着是真看不到了,只好和镇监家的账房那里结了工钱出来。
回头看镇监孙府,灯火通明,好个富丽堂皇的家世啊!
虽然遗憾,但是这一趟好歹也赚了八两银子。
心情还是很不错的,哼着小调儿就往回走了。
晚上上桃花山,即便是走夜路,也是不怕的,钱就是张正道的胆。怀揣四锭八两银子,真真是鬼都能给自己看家门。
孙府用完了晚饭,老太君一行人去戏台前看戏。
只不过老太君今天虽然是主角,但是却坐在旁边的首个座椅上。主座是个年轻人,绣衣华服,一手端着茶盏,品茗看戏。
瓜子花生糕点水果摆了满满的几桌。
秦芳官果然是条子正的头牌。
一开口,那声音让戏台前的老爷们们都酥了一半。再加上婀娜的身段,弱柳扶风的摆动,台下的空气的温度都提高了三四度。
年轻人看了看旁边的一个中年沉稳的男子一眼。
中年男子就凑过来:“海公去了两个时辰了,估摸着快回来了。”
年轻人微微点头。
中年男子往后退了两步,依旧守在年轻人身后,鹰眼四顾,丝毫不因为这里是镇监的家里,就放松了警惕。
临滨镇今天的夜晚也有很多人出来玩。
嬉闹的声音随着夜风传的很远。
张正道走在山路上,回头看了看远处的临滨镇灯火通明的样子,不由得微笑起来。这才是人间烟火啊!
虽然日子并无大富大贵的,但是好在自由自在。
没有996福报,似乎穿越到古代,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的事情。
忽然被这人间烟火搞得有点儿归宿感了。
以前他觉得自己好像游离于这个世界之外,总是显得自己有点儿格格不入。但是现在,他很想说:老子要在这里生根发芽。
把道观建的更大一些,后院多建几间后……房子。
地球上现代社会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在这里不妨也可以去试一试。
只要银子赚得多,不怕几间房里没媳妇儿。
想到这里,会心一笑,轻快的朝着山上道观走去。
桃花山,桃花观。
月色在道观坪前的桃林中,照耀着惨白得脸。
海天福警惕的看着飘在空中的白衣女人。
他认识这个女人。
他在等着这个女人从空中掉下来。
但是等了快一炷香的时候,这女人还在空中飘着,这特么的离谱了。舒白梅就算是以轻功闻名,但是能飘这么久?
越发警惕,运功于双掌。
先天大宗师也是代表着地表最强的战力。
他从来不轻视任何一个对手,一出手就必须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