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章。”裴先突然喊了一声,语气淡淡。
那带笑的男子立马正了脸色,看向裴先并且拱手:“世子。”
怜奴不敢再多逗留,连忙出去了。
书房内不时有说话声音传来,伏久过来,笑着让怜奴去了茶房。
怜奴知道,伏久虽然面善,但是实际上有些防着自己。
不过怜奴无所谓,茶房有喝的有吃的,在里面的蒲团上一个人坐着,那日子才舒服呢。
中途怜奴又进去加了一次茶水,其余时间都在外面恭候着。
本以为裴先会忙到很晚,没想到只是这次谈话结束,裴先便从书房出来了。
他没让人声张,问了怜奴的位置之后,便一个人走了过去。
茶房就在书房的侧边,房间很小,窗户却很大。
这时候落了纱帘,衬得里面影影绰绰。
黄灯一盏,淡淡的光辉氤氲地照射在纱面上,里面有个小人儿趴在茶盘之上,正在打瞌睡。
裴先撩起珠帘,一下便惊醒了怜奴。
怜奴见他神色沉沉,站在门口,联想到自己偷懒,索性便转头跪着看向他,带着睡醒之后的鼻音,撒娇般地喊了声:“爷……”
她也真是懒得没边了,本来就是跪坐着的,换了个方向便当是行礼。
裴先脸色没变,依旧是淡淡的样子,说了一句:“没样子。”
怜奴以为他生气了,便垂下眼睫,“今日第一天到书房来,许多事情都不懂。我以后一定不偷懒了。”
裴先走过来,伸手钳她那张白嫩嫩的脸。
怜奴跪坐在地上,脸颊被迫抬起来看向他,她此时眸子里带着几分可怜和委屈,看着真是无比楚楚动人。
“刚才在书房乱看什么?”他发问的时候,声音莫名有些发紧。
自己有乱看吗?
怜奴更委屈了。自伏久说了书房是院中重地那番话之后,怜奴小心又小心,就怕犯了什么忌讳,把这个能随便偷懒的差事给作没了。
“奴婢哪里敢乱看。”怜奴可怜兮兮说了一句。
裴先手指点点她的薄嫩嫩的眼皮,“下次再乱看,把你眼睛挖了。”
怜奴吓到了,一时不敢说话。
裴先被她这副样子给逗笑,“记住我的话。”
“哦。”怜奴应了一声,也不说话了。
……
跟着裴先回了房,他去沐浴,怜奴便恹恹的守在门外。
王嬷嬷出来巡视,便看见怜奴这副样子。
“这是怎么了?主子不在也得打起精神来。”
怜奴一副苦相,也不说话。
王嬷嬷看她这副小样子,便笑着问:“怎么一副委屈,主子说你了?”
怜奴凑到王嬷嬷身边,小声把茶房的事情说了。
王嬷嬷平时在松风院里挺威严的,便是伏久那些被她从小看到大的小厮丫鬟,也不敢在她面前这么造次。
王嬷嬷被凑来耳边的热风弄得有两分不自在,不过很快便在怜奴的说话间消散了。
王嬷嬷听到那句“挖眼睛”,也是非常惊讶。
主子平日里清隽贵气,对着下人们也是疏离冷淡的,要是下人们犯了错,直接罚了便是,哪里还有这般威胁的。
怜奴确实是个讨人欢心的性格,王嬷嬷这样平日里严肃的性格,碰到她也软了几分。
“你去书房的时候,乱看了什么?”
这句话问得怜奴十分委屈。
她的脑中就不记得自己曾乱看过什么,自己不识字,书房那些要件便是看了也记不住,看不懂。
委委屈屈把自己心中想的说出来。
王嬷嬷便问:“人呢?”
怜奴没懂,歪着头看王嬷嬷。
王嬷嬷笑着点她一下:“有没有看其他的人?”
怜奴这才恍然大悟了,“好像……好像是看过,但是我也不认识那位大人,是因为他一直盯着我,我才看了他一眼。”
“他还对着我笑来着。”
王嬷嬷正了神色,没好气瞪怜奴一眼:“你自己想想,这算不算乱看?”
怜奴沉默半响,心道,原来是乱看人了。
害得她以为自己乱看了什么机密,明天说不定人就要没了。
王嬷嬷毕竟是岁数在,看事情也比怜奴看得清,便提点她两句:“世子爷说这话,不过是气话,你别放在心上,一会儿爷沐浴完了,你去给他绞干头发,再好好说些话。”
怜奴点点头,“知道了。”
……
裴先沐浴完了,怜奴便捧着细葛布进了房间。
现下气候正是凉快,裴先穿了寝衣却没系腰带,露出形状良好的胸膛肌肉,显得比平时矜贵的样子多了几分不羁。
怜奴不敢多看,便行至他身后,拿着细葛布给裴先擦头。
裴先身上热气蒸腾,怜奴只觉得自己的手都变热了起来。
想到前面与王嬷嬷的对话,怜奴张了张口:“爷……”
“嗯。”裴先拿了一本书在看,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嘴。
怜奴想说点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大约是因为他说的话有些重,自己心里虽然知道是错了,但是又不想承认。
怜奴虽然从小过的穷日子,但是也有点自己的小脾气。
最后问了一句:“力道重吗?”
裴先余光正巧看见她宽大袖口之下的白皙手臂,她手臂肚子上长了一颗红痣,很吸引人的视线。
裴先拉过她的手臂,怜奴没反应过来,差点跌倒,裴先索性便让她直接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怜奴搂着他的脖子,才侥幸没有摔下去:“爷!”
不过是问了一句“力道重不重”,他怎么反应这么大!
怜奴不理解地看向他,脸上还带着疑惑。
裴先捏了捏她还带着些许婴儿肥的小脸蛋,“你说重不重?”
他这般捏她脸颊上的肉,轻飘飘的,就像是逗小孩似的。
怜奴便搂着他的脖子笑:“不重,还有些痒。”
气氛轻松些许,有些话怜奴也敢说出口了。
“爷,下次我在书房里,不乱看其他人了。”
她眼睛睁得圆圆的,一副保证的模样。
面前的裴先挑眉半响:“这才想明白?”
怜奴其实也没怎么明白,就是觉得裴先认为自己没礼貌。
怜奴将头依靠在他肩膀上:“嗯,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