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竞帆第二天一早就穿着他昨晚那身旧衣服滚回自己家了。
这不也可以不洁癖么?随遇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他昨晚的“险恶用心”。
自打约法四章之后,傅竞帆就经常以各种理由往她家运东西。
可能今天放一套睡衣,明天放一套西装,后来再顺手牵过来剃须刀和护肤品……
总之就是企图潜移默化地鸠占鹊巢,她也尝试阻拦过,但傅竞帆那三寸不烂之舌,能把一切说得合情合理。
反正随遇这里也不会来什么客人。
家人这边,随风常年在北市疗养;她妈妈萧禾在与父亲离婚后就跟随艺术家男友旅居海外了;小姑姑随想经常忙得脚不沾地,很少会过来她这。
而朋友这边,随遇唯一的女闺蜜贝雪儿在英国苦苦读博,从小玩到大的邻居哥哥们更不会轻易来她的香闺。
傅竞帆将他自己的东西放得也算隐蔽,所以随遇也就在能忍受的范围里由他去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
某天随遇结束了一下午连轴转的手术,都已经快八点了。
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冲洗完,在更衣室打算换回自己衣服回家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随遇顺手掏出来一看,是顾宴岑。
他们有一段时间没好好联系了,基本都是在他们那个朋友群里偶尔说一两句,最近大家总体都很沉默,估计都忙。
“喂,宴岑哥?”随遇柔声接起。
“阿遇,我刚才来你们院探望一个世伯,现在结束了。我等你下班一起吃个饭吧?很久没见了。”顾宴岑的温润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
“啊?啊,我已经下班走了,改次吧?”随遇想也没想,本能地就撒谎,也不知道怎么了。
“我在你们医院北门这边的停车场。”顾宴岑顿了一下,“就在你车旁边。”
说谎被当场戳破,随遇无地自容。
她一时都没想到其他解释,比如说自己今天没开车回去之类的,而是傻傻地“哦”了一声。
顾宴岑只是平静继续道,“你不用着急,我不赶时间,等你。”
他永远这样谦谦君子,如沐春风。
随遇加快了速度,换回了自己那套修身瘦腿牛仔裤,白色亚麻衬衫,以及藏蓝色薄风衣,切尔西平底短靴。
整个人利落又飒爽。
她放下长发简单地整理了下就火速往停车场赶去,不好意思让顾宴岑在那里等太久。
当随遇一路小跑有点微喘地来到顾宴岑面前,对方看着她清润一笑,“都和你慢慢来不着急,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呢?”
顾宴岑的话如春风化雨一般沁人心脾。
他又恢复了往常温润如玉的模样。好像上一次他在酒吧为情所困,喝得酩酊大醉的一段往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其实随遇很想问他一句,“你还好吗?”
可是她又担心会勾起顾宴岑的伤心回忆,索性作罢,于是微笑着问他,“宴岑哥,你要请我吃什么?”
顾宴岑耸肩,“看你想吃什么咯。”
青春年少时,但凡顾宴岑和随遇一起吃饭,都是他迁就着她的口味。
哪怕她嗜辣,而他不喜欢,也会经常主动说:“我们去吃川渝火锅吧?”、“麻辣香锅走起?”、“川菜还是湘菜?”
……
这样的温柔与迁就,让曾经的她怎么能不动心?
顾宴岑绅士地为随遇打开了宾利欧陆GT的副驾车门,小心地护住她头顶,待她入座后才小心翼翼关上车门,绕到主驾。
披着海王星蓝的巨兽,在夜幕掩映下绝尘而去。
隔着一排车位,一个轻懒高大的身影手里拎着一盒小小的红丝绒蛋糕,无所谓地自嘲一笑,就近找了个垃圾桶将蛋糕扔了进去,然后矮身进入那辆黑色帕加尼,呼啸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