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这种话尽量少说,因为真的很容易再见。
江流懵懂的坐在餐桌边喝粥。
看着刚刚分别半个小时的姜羽贞坐在自己对面。
十分熟络的进他家换拖鞋、拿碗,顺带还不小心弄碎一个。
“看你喜欢吃腌酸萝卜,这罐子你带回去,没空做饭的时候多吃点。”
“谢谢阿姨。”
姜羽贞还是照例的话少,语气清冷。
可这人是典型的行动力满级代表人物。
仅仅分开半个小时,她卸了妆、换掉沾有酒气的衣服,换上的灰色常服多了些居家气质。
怎么看怎么像一个,被996折磨的憔悴打工人。
看得季春花都有点心疼了,漂亮闺女谁不喜欢?
坐在对面的江流实在是有点忍不住,想要揭穿这女人的真面目。
不要沉浸在幻想里了!你才是万恶的资本家!
“我怎么不知道你们认识?”
江流抬起头,视线狐疑的在老妈和前老板面前扫过。
很难不怀疑这是恶意接近啊。
“是你住院之后联系的,你老板是个菩萨心肠,第一时间就来问家里经济状况,还帮忙托关系找医生。”
“谢谢你。”
其实就是江流车祸住院后,她妈下意识的慌了。
这时候姜羽贞以老板的身份说帮忙托关系找医生之类的,江流他妈是必然接受的。
姜羽贞没有回应江流,就坐在那安安静静的把粥给喝了,然后擦了擦嘴。
没头没尾的说着:
“阿姨,你的慢性病保险我托人问了,一周之内就能办好,还有胆囊息肉也可以切了,我帮忙约了大夫….”
“小姜,这事就不麻烦你了。”
“阿姨,我以后天天来吃饭,这就算我的伙食费。”
“夜宵不值几个钱。”季芳连连摆手拒绝。
这得是多大人情,她可还不起。
这点事她还是有数的,员工出车祸住院老板帮忙是正常的,自己这个可不行。
季春花十分坚定的拒绝了姜羽贞。
江流在旁边也没多问,老妈的事待会再说。
先把这女人给解决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江流耐心的等待姜羽贞说完。
刚要接话茬准备进攻。
却被姜羽贞强行打断。
这人说话不喘气。
她表情淡然的扫过江流即将张开的嘴,迅速抢占先机:
“阿姨,以后我就不来家里吃饭了。”
季春花听这话顿感疑惑,怎么说不来就不来了呢?
“是阿姨做饭不合你胃口?”
“我当然喜欢吃阿姨做的饭,可你儿子不喜欢我来。”
???
坐在餐桌边玩筷子打架的江流,没由来的感觉脑门上多出一道压迫感。
坏了。
往日的母慈子孝要被这女人破坏了。
季春花这么大年纪了,当然听得出来姜羽贞的“阴阳怪气”,本质上属于小年轻打情骂俏的范畴。
这时候在面子上,当妈的肯定要稍稍教训儿子两句。
实际上她才不管小年轻这点事呢。
来就有饭吃,不来就算了。
“家里还没轮到他做主呢,听阿姨的,以后工作忙就到阿姨家吃夜宵。”
“谢谢阿姨。”
要不说姜羽贞这人做生意能成功呢。
她嘴上话少、脾气又倔。
但这行动力真是一绝。
典型的手比嘴勤快。
听到季春花的话,她嘴上没表现出多开心。
但却主动盛了一碗粥,大口大口的喝下去。
然后这个这辈子几乎就没刷过碗的人。
竟然端起碗走进厨房。
当然季春花不可能让她刷碗,推都给她推出来。
不熟悉的人之间的客套是必然存在的,这是天然的关系隔阂。
如果是江流,刷碗他是跑不掉的。
可姜羽贞面对这份客套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转身说了一句:“阿姨,明天还想喝粥。”
就这么硬生生的让她把这份客套给融化了。
她从头到尾没夸季春花一句。
但季春花喜笑颜开。
因为姜羽贞用实际行动表明了她爱喝粥、想要融入这个家庭、并且明天还想来。
“好,那明天你和江流一起下班的时候过来。”
季春花不知道他儿子搞的什么兼职,只知道是和酒吧那种地方有关系。
出于对儿子的相信,她向来不多过问儿子的隐私。
像是在等待这句话一样,姜羽贞继续高强度输出:
“阿姨,江流以后不想在我那里工作了。”
江流忽然警铃大作。
不是,好端端的怎么提到工作上来了?
好你个浓眉大眼的姜羽贞,在这埋伏我是吧?
面对这个问题,季春花可没有多说。
到底谁是亲生的,她分得清。
儿子不想干,肯定有他的理由。
“可能是生病了想休息休息吧,你不管他,以后想吃饭自己过来。”
“好的阿姨。”
姜羽贞半点没有吃瘪的意思,好像在预想中就该如此。
很乖巧,手放在大腿上。
她不去看江流,言语里也没有任何“诡计多端”。
可江流不能不看她!
他想朝他妈大喊:“母后,此女断不可留,她图的是一顿夜宵吗?她是想吃一辈子夜宵!”
想到这里,急迫江流对着洗碗的老妈喊了一句:“妈,我和老板有点工作上的事聊!”
然后拉着姜羽贞急匆匆的跑进他的小屋。
江流心里清楚。
在自己生病住院这件事上,姜羽贞前前后后肯定帮忙了。
季芳面对儿子出车祸肯定是愁的不行,儿子的老板过来说能帮忙托关系解决事情。
她肯定是接受的。
所以像是夜宵这种再简单不过的要求,季春花肯定会欢迎。
“你说吧,想怎么办?”
江流没提钱,因为用脚趾头想她也不会要钱。
“什么怎么办,这是我帮助阿姨的事情。”
姜羽贞装傻充愣是有一手的。
“我说过了,这是我和阿姨之间的感情,不掺杂别的成分。”
姜羽贞很严肃,淡蓝色的瞳孔打量这个小房间,在小书架上看到了个海报。
国外的,大抵上是qq内衣杂志那种东西。
江流自诩正人君子,这都是用来当书签的,没别的用,主要是提神醒脑。
“我说哪天晚上不让脱衣服,原来是喜欢穿着衣服。”
“什么啊!”
江流一把夺过海报,十分严肃的说:
“你到底要什么?”
“我什么也不要,都说了是在帮阿姨,说不定我们可以成为无话不谈的好闺蜜呢。”
姜羽贞轻轻坐在床上,休闲西裤在弯曲下露出光滑的脚腕,她很认真的叙说她的规划,就像是在复述商业方案:
“我可以和阿姨成为无话不谈的好闺蜜,说不定以后你就得叫我小姨。反正我没什么朋友,来吃夜宵的时候就能和阿姨聊聊知心话。
比如说,聊聊大外甥和他小姨的往事…”
越说越离谱
江流捂住了姜羽贞的嘴,示意她别在胡说八道。
可姜羽贞就要说。
“反正我们没关系了,你就把我当你妈妈的朋友…嘶,听这词你眼神怎么变了?”
姜羽贞的眼神变得很精彩,像是看穿了江流的内心。
“我只有吃夜宵的时候会来,你尽管在外面浪你的,我来吃我的夜宵、聊我的真心话,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以后你吃夜宵的时候叫我!”江流此刻的局势异常被动,他不能允许这种情况出现。
如果这两个人单独在家,谁知道姜羽贞会说点什么?
这女人蛊惑人心有一套的。
“那可不行,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大老板的行程是能随意透露的?”
“那你想怎么办?”
“签合同。”
燕国地图长的无边无际,终于露出匕首了。
想要共进夜宵,盯着我不要我乱说?
很简单啊。
陪着我。
“谢谢你。”
江流随便扯了片草稿纸,这种合同本来就不受法律效力保护。
虽然这女人目的不单纯,可她付出了真金白银。
即便江流不主动答应她,她也没提过还人情的事。
姜羽贞也难得的表情深沉,她没有理会江流,而是弯下腰躺在江流的床上,一把搂过被子抱在怀里。
她躲在被子里贪婪的嗅着阳光的味道。
在无人知晓的被窝里喃喃自语:“不用谢,是我欠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