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啊。”旁边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
方明欢从噩梦中清醒过来,她缓了缓神,努力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手上还吊着水。
天花板上的吸顶灯发出惨白的光。
对面墙上的挂钟,指针已经指向了十二点。
病床边旁边站在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男人——是包厢里和薄雁廷在一起的那个男人。
大概是他救的自己。
方明欢想说话,但是喉咙剧痛,张开口吸进的空气像带锯齿的刀子来回撕扯。
不仅如此,她身上也绵软无力,双手双脚仿佛不是自己的。
“我叫薄修沉,薄雁廷的堂弟。”
薄家的人,方明欢手指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
薄修沉低着头噼里啪啦一阵输出,赢了一把游戏后,他把手机揣进口袋,拉着一把椅子坐到病床边,双手环胸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方明欢。
“我敬你是条汉子,吃了头孢还敢喝酒?你刚刚洗胃了你知道么?差点休克啊!脸白得吓人!”薄修沉神色夸张。
他见方明欢不搭话,又说道:“我承认你有几分姿色,但是你用苦肉计也没有用啊,我哥很快就要订婚啦,他们门当户对,你这么纠缠下去也是没有用的。”
苦肉计?纠缠?
方明欢皱着眉,刚想张口,喉咙再一次被刺痛,她只好闭上嘴。
薄修沉以为她欲言又止是被自己猜中了心思,于是点点头自我认可:“我懂你,我哥这么帅这么有钱,的确是很难放弃。初中就有女生为他要死要活。不过说起来,我哥工作狂,没听说交往过什么女人。要不是你,我还以为他性冷淡呢。”
薄修沉从小在家族里见惯了情人小三登门闹事,借子逼婚等狗血戏码。他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对外面这些有手段的女人敬而远之。
只是在听说禁欲系堂哥薄雁廷也在外面养了女人,他震惊之余勾起了好奇心,想看看谁这么有手段,于是在华宫会所,趁薄雁廷不在位子上时,擅自接听了他的电话,把人骗到会所去想一睹真容。
说着说着,他又想起晚上的事情,脸上带了点同情:“你是不是哪里惹我堂哥不高兴了啊,一晚上他那脸色真的是难看。我都怕婉欣姐看出来,吓死我了……”
方明欢身体难受得不像是自己的了,没心思听他说什么,扭头看了眼床头的柜子,上面摆了杯水。
她的喉咙真的要冒烟了,她看了眼水杯,又去看薄修沉,示意她想喝水。
而薄修沉没有会意,只看到她眼波流转地盯着自己,不由一愣。
方明欢有些急,只能直楞楞地去看水杯。
薄修沉这才接收到了信号,他拿过水杯,僵直地递给方明欢。
方明欢叹了口气,她要是有力气去接那杯水,也不至于求助他了。
薄修沉看她没有动弹,思索了一下,问:“是要我喂你么?”
虽然的确是这样,但是用词能不能不要这么奇怪。
方明欢无力地点了点下巴。
在薄修沉的视角,方明欢躺在病床上,小脸苍白,双目盈着水光,眼尾因病微微泛红,眼神灼灼地看着他,那颗泪痣又添了几分韵味,看着的确很有些楚楚可怜我见犹怜的姿态。
薄修沉心尖微颤,暗道:果然有点东西。
“好吧。”薄修沉说道,声音听着有些为难。
他不自然地咳嗽两声,一只手笔直地伸过去托住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把水杯递到她嘴边。
他的身体有些别扭地离得远远的,仿佛方明欢是病毒一样。
方明欢有些困难地弯下脖子够着去喝了几口水,觉得喉咙舒服了一些。
薄修沉见她不喝了,就把水杯放回柜子上。
空气里安静了几秒,方明欢看着薄修沉,想用眼神表达一下感谢,就听见薄修沉又开了口:“我有言在先啊,我不喜欢你这种类型的。你不要觉得攀不上我哥,就把主意打到我身上。”
在大伯家发生了小三上位的事件后,薄修沉的母亲曾意味深长的评价道,外面这些女人惯有心机的。
方明欢感觉自己被他气得自己又虚弱了几分,这个人的脑回路她真的是理解不了。
要不是看在对方救了她的份上,她真的要给他一个白眼。
她索性闭着眼不去看他。
薄修沉见她闭眼,以为被自己戳破了心思,也不再多说,只嘱咐道:“护士说挂完这个水问题就不大,你要住院观察几天,这里是薄家的私人医院,你那些同事进不来,你要不要找你的朋友来陪护一下。”
方明欢估摸自己的状况的确是出不了院。可是陪护,让安雅来么?
她没睁眼,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薄修沉站起身来,说:“那行吧,明天我给你找个护工,我先走了。“
方明欢听见脚步声往外面走去,又倏地停了,听见对方期期艾艾地补充道:“我真走了,有事按护士铃就好。”
方明欢突然想起自己住院,医药费应该是他垫付的,得留个联系方式还他,于是重新睁开眼,有气无力地朝他开口咿呀了两声。
薄修沉看她要说话,赶紧又凑过来,问:“你说什么?”
方明欢努力让自己口齿清晰一点:“为……系……”
薄修沉没明白:“维系?”
“加微……系……”
“加……”薄修沉沉吟一声,然后他听明白了,吓得往后跳开:“你要加我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