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宛凝在迎儿的陪同下回了自己的院子,一推开院门就看到姜如奕在自己的院子急的团团转,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姜如奕一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倏然回头探去,就看到姜宛凝的面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身上也多了件明显不属于她的披风。
姜如奕急了,连忙奔上前,从迎儿的手中接过姜宛凝,一叠声地喊道:“凝儿?凝儿你怎么了?”
姜宛凝本就头晕,姜如奕声音又重,吵得姜宛凝更加难受,“兄长,你让迎儿解释与你听。”
姜如奕张了张嘴,有些憋屈地握紧拳,压低了声道:“那凝儿你早些回去休息,父亲那边自有我对付。”
姜宛凝胡乱地点了下头,回了自己的卧房,洗漱一番就歇息了。
迎儿刚服侍姜宛凝睡下,就被姜如奕叫了出来。
“今夜的事情,你如实地和我重复一遍,凝儿她好端端的出去了一趟,回来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姜如奕脸色阴沉似水,骨节攥的发白。
迎儿抿了抿唇,沉默了一会,尔后将李文曜强硬带着姜宛凝离开,之后是楚璟出面摆平此事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与了姜如奕听。
姜如奕本就对李文曜不喜,此番听迎儿说完,心下更是不痛快。
早知道那李文曜安的是这样的心思,那他说什么都不该放凝儿和他一起出去。
迎儿看着姜如奕憋着一肚子的怒气甩袖匆匆离开了小院,也不知去哪了。
隔日,楚璟的府上莫名多了些许古玩珍画。
“大人,这些都是姜府大公子送来的。”一下属谄笑着奉上一副卷轴。
楚璟挑眉接过,展开来随意扫了眼。
这画是前朝孤品,姜如奕倒是大方,舍得送他。
“来送东西的人有说什么吗?”楚璟问道。
那名下属顿了片刻,有些为难地摇头,“这……小的不知。”
楚璟睨了他一眼,摆手道:“行了,下去吧。”
待人离去,楚璟独坐桌前,看着姜如奕送来的一堆物件,视线忽地落在一旁的雪白宣纸上。
“欸……你说大人这是何意?”一人推了推站在身边的同伴,挤眉弄眼道。
二人的面前赫然摊着一副字画,画上的是一名女子独自撑伞在雪夜中行走,只是那女子只见背影不见正脸。倒是那画的右下角留着四个龙飞凤舞的字。
“钟鼓……喧喧?”有人不解地念出了那画上的四个字,抓耳挠腮,“大人这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旁的人盯着那字看了一会,转头白了他一眼,“窈窕淑女,钟鼓乐之。听过没?”
那人愣了愣,适才恍然大悟一般点了点头,“大人这莫不是有了心上人?”
适才说话的那人更是奸笑了几声,双眸眯起,像是在打什么主意。
姜宛凝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迎儿正守在她的床前忙活着什么。
姜宛凝坐了起来,伸手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嗓子更是干哑发涩的紧。
“迎儿,昨夜兄长离去时可有说什么?”
迎儿此时正好端着一盏清茶回来,听姜宛凝问起,便将手中的茶盏置于一侧,回道:“公子昨夜离开时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看上去气的不轻。”
说着,迎儿试探了一下那茶水的温度,发觉水温正好后,这才奉到姜宛凝面前,继续说道:“不过奴婢今早倒是听人说,公子一大早就命人去他的私库选了不少东西,送到千岁的府上。”
姜宛凝手中动作一顿,自氤氲的水汽中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迎儿,“兄长?”
迎儿并没有发觉姜宛凝面上的细微变化,不自知地点了点头,“是呀,公子的私库中都是些难得的宝贝,今日半个姜府都传遍了。”
姜宛凝听到这里更是拧眉,将手中的茶盏递还于迎儿,“兄长现在在何处?”
半刻钟后,接到消息的姜如奕匆匆赶来,眼眶下留着一片青影,看上去像是彻夜未眠的模样。
“凝儿你寻我?”
看到姜宛凝后,姜如奕面上的喜色如何也掩饰不住。
姜宛凝此时也洗漱完毕,坐在铜镜前由迎儿替她绾发。
“兄长将自己私库里的宝贝赠予了楚璟?”
姜宛凝看着铜镜中姜如奕的倒影,眸色深深。
姜如奕颔首,“昨夜既然是楚璟救了你,我作为你兄长于情于理都该谢他。”
姜宛凝似乎早就料到姜如奕会这般说,当下有些无奈扫了眼姜如奕。
“这事父亲心中自有定夺,兄长你贸贸然行事,现在传遍了整个姜府,怕是不久整个京城都会知道这事。”
姜如奕愣了愣,没有回过神来。
他不过是想谢一番楚璟,这传遍了就传遍了,凝儿在担心什么?
姜宛凝回过身,正视着姜如奕,“昨夜之事,是四殿下算计我,楚璟出面化解,已经惹他不快。兄长你又在这个档口命人送礼物去楚璟府上,四殿下怕是会连同你一起记恨上。”
李文曜素来就是个心思狭隘的人,这一点姜宛凝上一辈子深有体会。
今日兄长的行为怕是已经暗中让李文曜记恨上了。
姜如奕闻声顿了顿,继而狠狠一拧眉,“他李文曜爱如何便如何,他昨夜既然敢下定主意对你下手,我就不会放过他。”
姜宛凝知晓姜如奕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好,但是眼下李文曜得势,他们姜家还没有像前世一般位极人臣,禁不得波澜。
姜宛凝抿了抿嘴,姜如奕的性子她再清楚不过。
从小到大都是一根筋,虽然一心向着自己,但是时常分不清形势。
这边的姜宛凝在算计着如何先下手为强,让李文曜对他们姜府心生忌惮,不出手对付姜如奕。另一边的楚璟则是被气的头疼。
“把这些庸脂俗粉都给我丢出去!”楚璟坐在黄梨木交椅上,厉声喝道。
堂下站着的人群也随之一颤。
几名打扮清丽的女子哆嗦了一下,小心地抬起眼睛看了眼楚璟,然后倏然低下头,不敢再看第二眼。
楚璟被她们接二连三的打量闹得心烦,当下就把摆在手旁的玉制摆件掼在了地上,四下溅起的碎片更是将那些人吓了一跳。
一名领头的侍从倏然回过神,急急地将这些女子赶出去。
等到一屋子的脂粉气都散尽了,楚璟这才重新踏足,冷眼扫过瑟瑟发抖抖得跟鹌鹑似的一众下属,忽而勾唇轻笑了一声,无端地透出一股子冷意,“说吧,谁想的主意?”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地后退一步,留了一个人站在楚璟跟前。
“我……”那人兀然瞪大眼,刚想狡辩,就看到楚璟冰冷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
不等他狡辩,身后就接二连三传来落井下石的声音,“大人,就是他!”
“对,就是关子诚,是他说的什么钟鼓……钟鼓……”
“钟鼓乐之。”被唤作关子诚的男子咬牙切齿地接话道。
“欸!对!就是钟鼓乐之,大人!都是他说的这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才让我们找了那些女人过来!”
楚璟好整以暇地在一侧交椅上落座,撇着茶沫,时不时抬头看一眼这一群互相推卸责任的人。
半晌等他们都安静了下来,楚璟适才放下交叠着的双腿,将这些人挨个打量了一眼,“给你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一群人眼前一亮,惊喜连连。
“去给我跟着李文曜,让他不能有靠近……接近姜宛凝的机会。”
楚璟话音刚落,那些人的眼睛更加亮了,死死地盯着楚璟不放。
“大人……这姜宛凝?”一人两眼笑眯眯,挪愉道。
楚璟复又瞪了他一眼,“就你多嘴,再说话就换你一人去盯梢。”
被楚璟一番威胁过后,那人瞬间老实了,对着楚璟比了个手势,表明自己决计不会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