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意笑了下,原来还是为了这条手链。
她还真是贼心不死。
沈卿意将左手抬起,借着灯光仔细看去,这条手链没什么耀眼的。
或许上面镶嵌的蓝宝石有些价值,但是这点价值,甚至比不上她房间里面其他的珠宝首饰。
这么一堆掺在里面,没道理宁知沅会看上一条不怎么值钱且设计一般的手链。
“为了宁知沅?”沈卿意声音压得很低,如果不是周围足够安静,陆言霆都以为她没有出声。
她这话其实是多此一举,毕竟不为了宁知沅还能是为了谁呢。
陆言霆迟疑的望着她的左手手指处,他突然对自己下面要说的话犹豫了起来。
他该厌恶沈卿意,但就事论事,在这条手链上,有问题的不是她。
只是,在想到知沅两眼包着泪的样子,陆言霆不觉眉头深皱。
“是。”他说道,“作为补偿,这条手链送给你。”
他将手抬起,刚才被她还回去的盒子又重新出现在她的面前。
这条手链有什么值得她紧追不舍的?
沈卿意掩下心中的好奇,在灯光下,她的神情愈发的温柔,细细长长的眉毛弯了弯,“如果我说,不愿意呢?”
“你有什么不愿意的,我送你的这条手链比你手上的要贵上十倍百倍,你嫁进陆家,不就是为了钱吗?”
男人手指微蜷,眼眸中闪过懊恼。
“如果你还不满意,我带你出去,你想要买什么都可以。”
沈卿意双眸微微垂下,故而没能看见男人眼底的紧张与无措。
事实上,就算她看到了也会怀疑自己是看错了。
“我不要其他的。”沈卿意缓缓抬起眼眸,看着陆言霆,“我不换,所以你要怎么?替宁知沅出气?”
陆言霆没由来的烦躁,他质问道,“你就是这样看我的?你在沈家不好过,以后……我不止是为了交换手链而补偿你。”
他话说得不清不楚,不过其中的大概意思沈卿意懂了。
懂了是一回事,接不接受又是另一回事了。
她从前很有几分不明白,宁知沅的演技并不高超,之前每一次她瞧着都觉得很虚假。
可是许炀信,陆言霆也信,还有许许多多的人也相信。
后来她渐渐的明白,或许不是他们没看出来宁知沅演技的拙劣,而是在她们两人之间,她属于不被在乎的一方就是了。
“多谢你善心,不过我不需要。”
口中说着多谢你善心,眼底的讥诮却几乎要一点一点的蔓延出来。
不等陆言霆开口,沈卿意另问道,“下周六能早一点回来吗?我有些事情在那天想同你说。”
下周六,四月半,她要做什么?
沈卿意临时问出来的话成功打散了两人之间的僵局,陆言霆想了想,最后也没想到那天有什么特殊,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好,我会早点回来。”
沈卿意满意的转过身,在走了几步脚步又顿住,她手指抚在门框上,“如果你不想同我吵架,手链的事情就别再提了。”
她声音放低,轻笑了一声,低喃道,“反正也没几天了不是。”
她说的最后一句,陆言霆没有听到。
他只听到了前面一句。
陆言霆神色郁郁,他自然知道这件事不对的是哪一方。
可人心天生就是偏的,所以他还是应了知沅的话想为她要来这条手链。
等到门被关上,房间里面只有陆言霆一个人的时候,他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倒不是因为手链没要到,担心知沅难过。
而是因为沈卿意左手的手指上什么都没有。
为了刺激以及让沈卿意感到羞耻,他这一年来回家的频率愈发的高,尤其喜欢带着不同的女人回来然后看沈卿意的神情。
他想从她的脸上看到恼怒与不满,可是没有,她的眼中是他厌恶的淡然与疏离。
陆言霆继续死死的盯着门口,希望再等一会儿,女人就会后悔刚才的话返回来道歉。
他顺势坐在床上,很有时间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说是婚房,其实这里从来没有布置过。
只是略比其他的卧室大一些,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差别了。
就连房间里面的布置和颜色,都与旁的房间是一样的。
因为他们只是领了证,连一个婚礼都没有。
一年前老爷子倒是黑沉着脸要办一场盛大的婚礼,不过被他否决了。
老爷子不高兴,提起手中的拐杖就要敲他。
最后还是沈卿意拦住了她,他还记得那时的场景。
沈卿意穿着一身藕色的及膝长裙,腰间是用浅绿色的轻纱做成的腰带束住在正中间打了一个蝴蝶结。
盈盈一握,没被布料遮盖的肌肤,白的像是雪一样。
她站在他的面前,缓缓一笑。
“爷爷,我喜欢安静,太热闹的地方我不太习惯待着。”
这样一听就是借口的话,他听着只觉得沈卿意是故意这么说。
不然天下理由何其多,她要是真的为了他着想,怎么会选择这么一个听着就觉得虚假的理由来。
然而老爷子在听到这话后,果真没用拐杖敲他了。
只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那婚礼,也如他的愿没有去办。
先前觉得庆幸,如今想着却不大是滋味。
他也不知道自个是怎么一回事,从前段时间见到知沅的那日,沈卿意就像是与之前不一样了。
可到底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上来。
还有刚才,他们的婚戒……
陆言霆忽然站起身,朝着不远处木质的梳妆台走去。
他打开抽屉,随意的翻了翻,一眼就看到里面的红色小盒子。
上面有一层浅浅的灰,似乎在放进去开始就没人再触碰过一样。
他打开之后,果然在其中看到了戒指。
不过不是沈卿意的,而是他的。
一样的素银戒指,款式简约到除了一个细细的银圈之外,上面什么东西都没有。
他本来是以为,沈卿意见到这样的戒指,会生气恼怒离开的。
然而事与愿违,她没有离开,他只得因为爷爷的话带着她去领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