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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顾菲苒点头,刚刚见那何氏的时候,就觉得此人性情温和有礼,应该是一个不难相处的人。

“我明天要去我家大儿子那边待几天,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就去家里找你李爷爷,不要自己憋在心里。”

“我知道的李奶奶。”

“还有,虽说现在家家户户饿不着,但也仅仅是饿不着而已。你年纪小不知道,也就是我们今年收成还不错,要是搁往年,每年冬天都有饿死冻死的。更不用说今年南边发大水,这粮食一定不能浪费!你不要嫌你李奶奶啰嗦,你们家现在没有大人,银钱就算还有,也要省着些花;现在的村里的人吃两和面的干粮都算是顶好的家庭了,你这要是吃白面的还让人看见了,这不是招贼吗,特别是你家这么多孩子,还是刚搬来的,不要太招人眼,做事要藏着掖着点,别露富。”这五个孩子,也没有个大人在身边,真的是让人不放心。

怪不得人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顾菲苒真的很庆幸能遇到李奶奶。要是换成其他人,准不会像李奶奶这般对他们掏心掏肺。

“我之后会注意的。”顾菲苒想了想他们确实要低调些,本身他们这个南边逃来北方的身份就够敏感,特别是在这陌生的地方,除了萍水相逢却对他们极好的李爷爷和李奶奶,其他认可是非亲非故。

枪打出头鸟,必须要谨慎点才行。

“其实我们现在身上也就还剩下二两银子左右,不过好在现在家里有地,大哥种田一把好手,我也会打猎,总能生活下去的。”

“那你也不要自己一个人上山,这南山大得很,里面什么野兽都有,往年多少常年打猎的进去出不来了,你一个小姑娘家家打猎太危险!”李奶奶其实一直不太相信顾菲苒会打猎。毕竟顾菲苒才十三岁的年纪,看起来细皮嫩肉的,不像是做过粗活的。

“知道了李奶奶!”话虽是这么说,但这山顾菲苒已经打定主意等自己身体状态好一些就上去一趟。

经历过末世那些变异植物和变异动物,顾菲苒觉得自己还是有一定的自保能力的。

不过这具身体确实也不如自己之前的身体敏捷,要多多训练才好。

李奶奶像是想到什么,道:“有件事我一直忘了和你说,你们家后院有地窖,还挺大的,之前三叔公还在的时候你李爷爷进去过一次,你以后买的粮食什么的可以放到那里面,特别是等你家那红薯收了之后,你们可以搬到那里。就是打开地窖的时候出一下气再下去,要不然会出人命的,这点一定要记住了!还有,你们既然落户了,在腊月的时候会有差役来收税,一般情况下交钱交粮食都可以。”李奶奶一边想一边说,生怕有遗漏的。她说完看了看外面的太阳,道:“看你好了我就放心了,我也不久留了,回家还要收拾收拾东西,等奶奶回来再来看你们。”

“好。”

外面的大牛四人已经吃饱饭,桌子也收拾了起来。

众人一起把李奶奶送出家门,看着她远去之后,才把门关上。

“地里的草拔的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大牛道,本来两亩地就不是很多他自己一天就弄得差不多了。

顾菲苒点点头,道:“那今天下午你就先不要过去了,我们看一下地窖打扫一下,然后顺便把粮食放进去。”

“好。”大牛也没问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地窖,反正顾菲苒说有,那就一定有。

阿雅,阿勇太小,天佑也帮不上什么忙,顾菲苒和大牛换下逃难时穿的那身衣服,虽然很脏,但是干活方便。

地窖的那个小门在后院菜地边上,不注意看的话还真发现不了。地窖没有上锁,大牛把那小门打开后,两人等了一会儿就下去了。

地窖下面有了从上面射进来的光线后亮堂了许多。这地窖四四方方,大概有二十平米大小,面积确实挺大,不过这地窖里除了一些已经腐烂的菜叶和破掉的麻袋外一无所有。

但就是这样,等顾菲苒和大牛打扫干净,又把买的粮食搬进去都已经是一个半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杂房现在只剩下之前买的布匹,顾菲苒把这些放到卧室里的柜子里,重新上上下下把杂房打扫了一通,变成了一个空旷的房间,竟不比卧室小多少。

顾菲苒累地坐在板凳上,看着在前院梧桐树下玩的阿雅和阿勇想:现在就差一张大床了,毕竟大牛不是一个小孩子,厢房一时半会儿盖不起来,五个人也不好一直都住在一起,现在粮食之类的有地窖,那这个杂物房刚好空出来可以给大牛他们做卧室。

敲门声响起,阿雅从地上腾地站起来去开门,门外是拿了一个小竹篮的何氏。

“顾姑娘,李奶奶说你想要做衣服,让我过来帮你看看。”何氏依旧温声细语,笑意吟吟。

顾菲苒有些不好意思,道:“麻烦嫂子了,真的不好意思。”

何氏跟着顾菲苒来到堂屋,道:“没什么的,有一句话说得好,远亲不如近邻,以后我可能也会有麻烦你的时候。”

“到时嫂子尽管讲,能帮忙的菲苒不会推脱的。”

“李奶奶说你实诚,看来不假,也别叫嫂子了,我也就大你五六岁,我闺名叫何梦,你叫我梦姐姐就好。”

“梦姐姐。”

“你想做些什么样式的衣服?”

顾菲苒带着何梦来到卧室,从柜子里拿出剩下的白棉布,道:“也不用什么样式不样式,我想给家里的人一人做一套里衣。”

何梦摸了摸棉布,问:“剪刀,针线之类的可有?”

“都有。”顾菲苒跳下炕沿,从柜子下面拿出一个木盒。

何梦见缝制的物件儿都有,道:“我们先做你小弟小妹的,孩子身量小,容易做。先把他们叫进来我们给他们量一下。”

顾菲苒点头称是,隔着炕上的窗户纸喊正在前院玩的阿雅和阿勇。

两人进来的时候身上有些脏,老老实实地站在炕前,眨着圆圆的大眼睛看着顾菲苒和何梦。

“阿姐,你叫我们?”

“嗯,让梦姐姐给你们量一下,给你们做新衣服。”

阿雅眼睛瞬间变得亮晶晶的,不可思议地问:“还要做新衣服!你没有骗我吧阿姐?”

顾菲苒摸了摸阿雅的脑袋,道:“当然,阿姐什么时候骗过你们。”说完,看着一旁木木呆呆的阿勇,阿勇没什么反应,却在顾菲苒把手从阿雅头上放下来时,小步挪到顾菲苒的手边,看着她的手,又看看她的脸。

顾菲苒不知为何,瞬间秒懂了阿勇的意思,于是哭笑不得的又摸了摸阿勇的脑袋。

摸完后,阿勇满意的又站到了阿雅身边,阿雅则是对着阿勇皱着鼻子吐了吐舌头。

“过来,姐姐给你们量一下。”何梦似乎很喜欢小孩子,看到阿雅和阿勇的时候总是眼中闪着亮晶晶的光。

衣服量好之后,阿雅留在了炕上,虽然年纪小,却也能帮不少忙。

而阿勇又去了院子里,蹲在梧桐树下的石桌旁,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梦姐姐,村子里可有木匠?”顾菲苒想给大牛和天佑他们打一个架子床,就是自己上初高中住宿时住的上下铺形式的,不是很难,普通的木匠应该就可以做。

“我们村子里的刘木匠木活很厉害,但是他基本都在文远县,很少回来,其他村倒是也有,但是我并不熟悉。你是想要做些什么东西吗?”

顾菲苒看着何梦一边说话一边利索的裁剪出衣服的样式,一点儿功夫都没有耽误。

“我想打个床,只不过和平常的床有些不一样,所以需要和师傅仔细地说一下,还想再打几个家具,零零散散要不少东西。”

“明天是文远县的大集,刚好我的绣品也绣完了,要去交货,还要再给家里添补些东西,不然一起,到时你可以去刘木匠在文远县开的铺子里和刘木匠说一下,等下一个大集,你要的东西就差不多能做好了。”

顾菲苒点点头,刚好自己家里的东西被那刘高氏拿去了不少,自己也该去集市上再买些东西,特别是玉米面要多买一些。

“那明天几时出发,我好去找你。”

“卯时三刻在桥那里集合就好了,马叔到时会把牛车停在桥边,一人一文钱把人捎到文远县。还是很划算的。”

“谢谢梦姐姐。”

顾菲苒接过何梦裁剪好的阿雅的衣服,按照何梦教的一针一线开始缝制,等两件小小的里衣做好时,时间已经差不多酉时了,虽然还有太阳,但是也快下山了。

何梦再次和顾菲苒确定好时间,才回了家。

顾菲苒把两件做好的小衣服放在炕头,打算晚上的时候就让阿雅和阿勇试一下。

她走到院子里,阿雅和阿勇在梧桐树下。

而一个下午了,她都没怎么看到天佑,心中有些奇怪,所以向后院走去。

顾天佑坐在厨房后的凳子上,手里拿着一个东西发呆,就连顾菲苒到他身边他都没有发现。

“天佑,怎么了?”

顾天佑握着手中的玉佩,虽然顾菲苒没有看清楚,却也知道这东西绝对价值不菲。

“没什么。”顾天佑把手中的玉佩塞到怀里。

顾菲苒坐在顾天佑的旁边,看着正在不远处整理菜园子的顾大牛道:“想家人了?”

顾天佑没有说话,只是眼圈发红。

“我也想,但是我知道他们不在这个世界,我能做的,就是好好的活下去,开心,满足的活下去,这样,才对得起自己,也对得起他们。”末世刚开始的时候,她还收到了父母的电话,让她趁着现在高铁还运行,赶紧回家。

只是她买完高铁票,第二天世界已经陷入了一片黑暗。

她再也没有了他们的消息。也许他们离开了那个吃人的世界;也许,和自己一样,在某个角落苟延残喘的活着。

顾天佑抬手擦了擦眼泪,有些哽咽却又极力克制:“我才没有想他们呢!”明明他不是父王唯一的儿子,凭什么会是他被选中。

母亲说这是光宗耀祖的大好事情,可是他一点都不想要。

圣旨都说是十岁以下的宗室子弟,自己冬日就满十岁了,为什么被选上的还是自己。

他甚至在想,为什么不是比自己小四岁的五弟。

“好了,日子还是要过的,你母亲要是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可要心疼死了。”顾菲苒搂过顾天佑的肩膀拍了拍,她知道顾天佑有很多心事一直藏在心底,虽然不清楚,但是只要他们现在好好的生活在这里,以后会更好,知道这些就足够了。

“她才不会心疼呢!她眼里只有我父亲,我大哥还有我五弟。”顾天佑红着眼眶看着顾菲苒,虽然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是他却莫名的对着顾菲苒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我是被抛弃的那个。”

顾菲苒看着像是一只无家可归似的小狗似的顾天佑,心一软把他搂在怀里,“以后不会了。”

“真的?”顾天佑问。他心中很不安,没有归属感,他其实一直都很害怕,说不准这一秒还在这里,下一秒就会被抓走。

他不会武功,能做的不如大牛多,他知道自己的分量没有其他三人的分量在顾菲苒心中重,他只是半路被托付给她的而已。

所以,扮可怜也好,装同情也罢,他现在没有别人可以依靠。

陌生人信不住,在想到办法联系上自己人之前,他必须牢牢抓住顾菲苒这个惟一的靠山。

只是,怎么会,在她看着自己,笃定的说出以后不会再有人抛弃他的时候,他竟然觉得有了一丝归属感。

“真的吗?”他情不自禁地问出口。

顾菲苒拍了拍顾天佑的肩膀,笑着道:“都一起经历了这么多,只要你不主动的离开,我永远不会抛弃你。我们现在是一家人,家人之间本来就该相亲相爱,互相扶持。好了,别不开心了,我看这菜地里竟然有不少韭菜,今天晚上我们就做韭菜盒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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