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格格“咕噜~”
那声音空灵又荡气回肠，瞬间将楚燕亭的目光拉到了声音来源处。
楚慧娘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捂住肚子，两颊红成一片，眼中闪过羞恼之色：“看什么看，我奶在不在，我找她有事。”
“不在。”
“你说不在就不在？让开！”
楚慧娘说着，伸手就要把楚燕亭推开。
楚燕亭下意识护住腹部，身子一侧。
大概是没想到楚燕亭挺着这么大肚子，身体还能这么灵活，原本以为能把人推个趔趄，最好撞到哪里，把肚子里那该死的娃给弄掉。下手不轻，加上连着饿了几天，手脚都有些没法协调，手下推了个空，直直倒在地上。
其实，如果不是院门口有个门槛，她也不至于会摔倒。
脚下被门槛绊一下，没能及时站稳，那小巧秀气的鼻子‘砰’的一下，连着嘴巴，一起直直撞在门槛后的石板上。
不知道是不是事情发生太过突然，大脑皮层的神经中枢还没有给予及时反馈，一时没感觉到疼痛，看着滴滴答答不断落在地上的红色液体，楚慧娘懵了片刻，伸手一摸鼻子——
鼻子歪了。
手指划过嘴唇：“嘶！”
那是碰到伤口，迟钝的痛觉神经终于姗姗来迟，疼的她倒吸一口冷气。
血立刻被吸进喉咙里，继而引发惊天动地的呛咳。
然而，咳了没两下，“哒”的一声，一颗混着血沫子的白色物体从口中掉了出来，砸在地上。
定睛一看，竟是一颗牙齿！
楚燕亭抱着肚子傻眼。
这一连串事情发生的太快，万万没想到，自己只是抽身躲开对方推搡，就能引发这么严重的后果。
“哇啊啊呜呜呜！”
看着捂着口鼻哭的惊天动地跑出去的纤瘦背影，楚燕亭小脸绷紧，身体不停的颤抖着。
“燕子啊，你咋啦，你咋哭了？”
隔壁邻居，也就是当初帮助过楚老娘的王婶儿原本是躲在门后看情况，她跟老楚家关系不错，在没有利益纠葛的前提下，隔壁孤儿寡母的，她也不介意照应一二。
楚慧娘的敲门声一开始并不重，奈何耐心不好，楚燕亭身子笨重，楚老娘带着楚小宝去了村长家询问楚老二情况，临走前让她把门拴上。
她肚子大，看不到脚下情况，不敢走快，只能抱着肚子小步小步走，速度便慢了些。
楚慧娘的耐心被消耗，拍门声越来越大，不仅吸引了老楚家另一边的邻居王婶儿，连离得稍微近一些的人家都听到了动静，在门后观望。
一开始看到楚慧娘想要伸手推楚燕亭，王婶儿心头一紧，就要推门跑出来帮忙。
谁知接下来一连串发生的事情太快，也太过唬人，把老太太唬的愣在原地。
直到楚慧娘惊恐之下爆发出哭嚎声跑开，才回过神来。
转眼，就看到楚燕亭无助的抱着肚子，低着头，那状态，看起来无助极了，怪让人心疼的。
王婶儿心中同情，家里已经这么困难了，还没有主事的男人，更是遇上这样的亲戚，换做是她，怕是要委屈死了。
果然，楚燕亭抬头，眼圈都是红的，声音暗哑：“婶儿，都怪我，要是刚才我没有避开，慧娘就不会遭这么大罪了。”
“傻孩子，胡说啥呢，你刚才要是没躲开，肚子里的娃儿说不定都没了。你是她亲姑姑，明知你怀着孩子，还推你，分明是成心的。”
“就是。”之前旁观了这一幕的大妈跟着从院子里探出头，附和道，“她心怀不轨，这就是报应！”
文绉绉的憋出一个成语，把刚跟儿子学会这个词儿的大妈给得意坏了，腰都挺得更直了。
“可是……”楚燕亭不安的瑟缩了下肩膀，“万一她回去跟我大哥告状，大哥以为我是成心欺负侄女，上门要个说法，我解释了他也不会信啊。”
“嗨，我还以为是啥事情呢，放心，王婶儿给你作证。”
本来不打算多管闲事的大妈看看眼眶微湿，一脸崇拜的看着王杨氏的楚燕亭，不知道咋地，忽然就冒出了大老爷们对柔弱小娘们的强烈表现欲，拍拍饱满的胸脯：
“你放心，大姐也给你作证！”
大妈年纪比楚老娘小不少，但也是可以做楚燕亭娘的年纪。只是楚燕亭辈分大，王婶儿跟楚老娘一个辈分，她才叫‘婶儿’，轮到这位大妈，称呼上就得换成‘姐’了。
楚燕亭抹了下眼角，看向大妈，眼睛里仿佛闪烁着小星星：“大姐，你真好。”
刘大姐被夸得就跟三伏天喝了冰水似的，脚下轻飘飘，嘴角止不住的往上扬：“嗳哟，说啥呢，都是邻里邻居的，就该互相帮衬。”
说完叉腰一吼：“老大，人都死哪里去了！！！”
“娘，啥事儿？”
一个年纪三十出头的猴精男子从里面跑出来，一边往身上擦水，一边问道。
这是刘家老大，别看人瘦巴巴仿佛连女人都打不赢似的，早年也是跟人学过手脚功夫，只是后来中过毒，精壮的身体就瘦巴下来，怎么也养不回去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村里还真没几个汉子能打得过他。
刘大姐扬下巴：“现在荒年，村里还总有人进进出出的，不安全。你楚爷爷还在的时候帮过咱家几次忙，现在只留下你楚奶奶一个人，有啥事儿你帮衬着点。要是有谁不长眼打你楚奶奶的主意，别管是谁，都打出去！”
她没把楚燕亭拉出来，楚燕亭和刘老大虽然隔着辈儿，但年纪差的也不算太多，瓜田李下，难免惹人闲话，便把楚老娘拉出来说事儿。
至于什么年轻时候楚老爷子帮过老刘家……咳，帮忙从城里捎过一次针头线脑也算帮嘛。
闻言，刘老大诧异的看了自家老娘一眼，疑惑，自家老娘什么时候这么热心肠过。
刘老大早年在外面给富贵人家当护卫，走南闯北，见过的事情多了去。加上耳聪目明，之前也听到了一点声音，余光瞥见不远处躲躲闪闪的人影，当下立刻大声道：
“哎，明白咧，娘您放心好了，我会跟老二老幺说一声，注意着点儿周围动静，一定不会让啥阿猫阿狗来捣乱。”
不远处，楚老大扒在门边，偷偷往这边看。
闻言，心中一突，悄咪咪将几次试图探出去的脚又缩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