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户人家子女众多,事情自然也就越多,这不接连办了娶亲、行冠礼两件大事,四月十四又遇关淑蓉生辰。
老太太发话一切从简,只请自家小辈前来热闹一番是个意思。
老太太一身深绿色长裙外罩白色轻纱长袍,一脸慈爱的拉过乐瑶的手一一介绍。
“这是你大舅母侄女、外甥女若云、若雨、陆香,这是你二舅母侄女李蔓、李贞。
这边是你外舅公二舅公家的两个,玉兰、玉华,你都该叫一声表姐,这是……。”
一个个如花似玉穿红戴绿的美人从她眼前晃过,看得她眼晕。
这简直就是表亲大聚会。
后面谁是谁家,谁叫什么名,她已经完全懵圈了。
直到脸都笑僵了,膝盖也酸了这才结束,接着就是小姐妹送礼环节。
见众人都送完了,乐瑶这才叫春花拿出她准备送给关淑蓉的礼物。
“表姐,夭夭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笑口常开好运自然来。”
“这次又是什么新奇玩意?”关淑蓉一身大红色长裙,衬得她肤白如雪,好看的双眸好奇的盯着手中的毛绒玩具,翻来覆去的看,“这是我的属相?”
众人都好奇的围过来,只见一只用雪狐毛做成的兔子,双眼睁得贼大,露着两颗大门牙笑的一脸贱兮兮的样子,摸上去又柔软又舒服。
“我瞧瞧”关淑乐上前接过细细端详,瞬间爱不释手,“看着确实是兔子,也就你能想出这些古怪的小东西,赶明儿按我的属相也给我做一个呗!”
“正做着呢,只是还需要几日的时间,姐姐且等等。”
果然她想的没错,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对这种可爱的毛绒玩具最是没有抵抗力。
“我当是什么呢!不过就是个塞着棉花的布偶罢了,这能值几个钱?”林若云侧头斜睨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一双上挑的狐狸眼里满是对乐瑶的不屑。
果然是个破落户,一张皮子一团棉花也能当礼物,这样的人怎么能配得上大表哥那样谪仙般的人物。
一想到那日表哥是怎么一心护着这个落魄女的她心里就来气。
“若云表姐怎得如此说话,难道舅母就是这般教你规矩的?”
关淑蓉瞬间拉下脸,“况且送礼物讲究的是心意,与贵贱何干?再者这是送我的,与你又有什么相干,你就是想要也是没有的。”
“你?”林若云被怼的哑口无言。
“姐妹们难得相聚,还是和气些为好!”李蔓温柔一笑,“我也瞧着有趣的紧,不知瑶表妹可否教教我,回头我也做一只把玩。”
“很简单,蔓蔓表姐若是想学自是可以!”乐瑶向她点头微笑表示感谢。
“姐妹们,院子里正是桃花盛放春光无限,咱们何不去园子里逛逛!”李蔓微笑看向屋里的众人,“咱们这许多人实在闹腾,不如让祖母休息片刻如何?”
李蔓一袭浅绿色织锦绣梅花纹长裙,身材高挑纤细,皮肤白皙明眸皓齿,说话轻风细雨面带微笑,给人一种邻家大姐姐的感觉。
她也是这一群人中年纪最长的,说话向来有些分量,众人自是没有意见。
桃花树下,姑娘们三三两两聚在一处闲聊。
“这般空坐着无趣,不如咱们来玩行酒令如何?”陆香一身粉红色长裙,跪坐在草地上,脸上带着比桃花还要明艳的笑。
“好呀!即是行酒令岂能无酒,青青去取一壶桃花酿来。”关淑蓉立刻来了兴致,“今日我是寿星,这个令官必须是我。”
“那个你们玩吧,我最是坐不住的!我去那边看她们投壶。”乐瑶表示拒绝。
这些古人的游戏都太高雅,她这个胸无二两墨的文盲还怎么愉快的玩耍。
“我看你是德疏才薄,害怕露怯这才找借口躲开的吧!”林若云紧跟着站起身,一脸挑衅的拦在乐瑶面前。
“若云你这是做什么?瑶表妹何处招惹到你,你既博物多闻学贯古今,怎得也没见你有多知书达礼虚怀若谷。”
关淑乐皱着眉头看向林若云,“这玩什么不玩什么本就是凭各人自愿,在别家的院子里作威作福就是你的做客之道?”
“大家都少说两句,一家子亲戚今日又是蓉妹妹生辰何至于此。”李蔓忙起身将林若云稍稍拉开些。
“我怎么为难她了,我只是看不惯她这轻狂样罢了!”
“谁轻狂了?你把话说清楚!”关淑蓉“噌”一下站起身,手指着林若云质问。
“今日你若不说出个道道来,我就去舅母面前问问,咱们家什么时候这般厉害了,仅凭一双眼一张嘴就能给人定罪名了,你既这般厉害,怎么不去府台衙门断案去,来我们家做甚?”
这话就有些严重了,明显是下逐客令的意思。
林若云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难道不是吗?听说她母亲去世没多久,她就抛下亲生父亲只身来投奔有钱的亲戚家,还整日里打扮的花枝招展,面上更是不见半分悲伤之色,这岂非是不孝不义的轻狂之辈!”
乐瑶一脸错愕的低头看了眼身上的杏黄色长裙,这叫花枝招展?只能说这孩子太年轻没见识。
话说回来,貌似她们是第一次见面吧!这敌意来的有点莫名其妙啊!
乐瑶认真反思了一下,一定是她这该死的美貌惹的祸,天生丽质难自弃的烦恼……真好!
“你……”关淑乐刚要开怼,却被乐瑶拦在身后,“表姐,你们省省口水,别和她一般见识,表妹我申请出战。”
自从来了这里,她总是被人护着,这种感觉虽好,时间久了也容易嘴痒。
“云表姐这话说的好没道理,就因我母亲去世,我就该日日伤心流泪才算是孝顺?生父不慈肆意作践,难道我也要默默忍受等着被磋磨致死?
母亲生前过的凄苦,她不希望我也如她一般,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叫我一定要开开心心活下去,如此她在九泉之下才能安心。
我若日日以泪洗面怨天尤人,岂不叫母亲走的不安生,这就是孝?若我日日哭喊母亲就能活过来,即便哭瞎了这双眼喊烂了嗓子我也是愿意的。
可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还要继续,哭又有什么用?只不过是让死去的人不得安生,让活着的人担心罢了。
再者我如今在舅舅家,有外祖母舅舅舅母精心照看,有姐妹日日相伴。
日子比一般人家不知好上千百倍,若如此还整日愁眉不展,叫外人看了成什么样子,倘若叫人说些闲话,岂不带累了祖母和舅舅,这难道就是你说的孝道不成?”
“此话有理,若她整日以泪洗面,叫外人看了,还以为外祖母一家怎么亏待了她呢!”
李蔓拉着林若云的手小声劝慰,“今日本该是姐妹一处开开心心的,你又何苦闹这一出,若是传到长辈耳朵里,又是一通责罚!还不快认错赔个礼,就此揭过!”
林若云见今日这么多人维护那个破落户,自己着实也讨不了好,只能顺坡下驴给乐瑶道歉,此事才算揭过。
宴席至晚方散,各府安排马车来接,李蔓心心念念乐瑶的布偶,征得老太太首肯留下小住几日。
“冒昧打扰,妹妹不要嫌我才好!”李蔓四下打量乐瑶的闺房,不禁啧啧称奇,“妹妹这房间当真别致!”
屋子里各色新奇的玩偶摆件。
“多谢姐姐夸奖,姐姐能来陪我说说话我高兴还来不及。”乐瑶坐在书案前边抄《诗经》边应道。
“天色暗了,这会子练字岂不伤眼睛,用功也不在这一时。”李蔓凑过来看。
“唉,我也不想啊,说多了都是泪。”乐瑶连连摇头,今日生辰宴耽误了一日,她得抓紧了,一会儿还得去交作业。
“表哥每日都要检查的,待会儿还得送过去。”
“是,大表哥吗?”李蔓瞬间眸子晶亮呼吸急促,“他对你可真好,还亲自教导你功课?”
“呵呵,这叫好?”乐瑶一边笔下飞快一边呢喃:“今天怕是又要挨骂了!”
“不会的,一会儿我陪表妹去,表哥一见有外人在自是不好再说什么的。”李蔓娇羞一笑,抬手理了理衣裙,“妹妹觉得如何?”
“表姐说的有道理!”乐瑶握笔的手一顿,点头表示认同,“走,现在就去。”
既如此那还写什么写,就说今天家里来了客,没时间应该可以蒙混过关,少写一天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