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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吴主任的办公室在走廊的尽头,进了屋她先给自己泡了杯茶,擦了擦桌子,然后坐到椅子里把刚送过来的报纸拿了起来翻看着,根本无视跟在她身后进办公室的许贞念。

许贞念站在她办公桌面前知道她是要故意羞辱她,咬着嘴唇忍耐着一直不出声,但她内心焦虑如焚。一上午都是主课,只有下午才有跑步和自习时间,对她来说现在是关键的时刻,一对一的课使她已经看到了跟上去的希望,而课堂老师一遍又一遍过筛式的重复讲解让她如饥似渴。

但是吴主任显然有意要打击她的气焰。

许贞念一直以为杨主任是她在校园里的克星,原来明着来的杨主任不可怕,这位不跟她挑明问题一直干耗她的吴主任才是真正的大尾巴狼。

许贞念听到上课铃响了便说:“吴主任,你要没事我先去上课了。”

吴主任把报纸一扔冷着脸说:“许贞念,谁给你的胆量敢这么跟老师说话?”

许贞念平静地:“我一直这么跟老师说话的,从小学到中学,从来没有什么问题啊。”

吴主任一愣,冷笑一声说:“我们滨海县是尊师重教的地方,是全国教育先进典范地区,你既然在这借读,就要把自己当这个学校的一份子,不要把不良习气带进来!”

许贞念的火一下就被点着了,她气愤地说:“你可以批评我,但不可以侮辱我原来的学校!”

吴主任微笑着反问:“我哪句话说你们原来的学校不好了?许贞念,咱们先来说说你的思想意识问题,挖挖你的思想根源。你,为什么要给男生塞信?为什么要纠缠男生?为什么又要参加男生的篮球比赛?你的目的是什么?”

许贞念一时语塞,信,是她塞给程吴涯的,她不能否认;参加男生篮球比赛也是她主动提出的,她想报答成雨翔;她和程吴涯的冲突,在老师眼里成了她单方面的纠缠。

许贞念觉得吴主任是大号版的董琳娜,也是大号版的介于RST和ABC中间的人物,她说什么都是徒劳的。于是她扭头看向了窗外。

吴主任得意地:“不要逃避思想问题嘛,只有挖出思想根源,才能解决你的问题。我们学校一直本着治病救人的原则,我现在给你一次主动坦白的机会。”

许贞念一声不吭,但就那么扭回头来白了她一眼,这一眼让吴主任急火攻心,一拍桌子愤然道:“许贞念,我教书教了十几年,就没碰到过你这么桀骜不驯的女学生!你这将来到社会上那还了得!”

许贞念两眼看着天花板。

吴主任上前一把揪住她说:“走!咱们去校长室,我今天要把你的行为跟校长好好汇报一下!滨海中学还没出过你这号脸皮这么厚的人!”

许贞念双手抓住了办公桌身体往后缩去,她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她都没怎么跟吴主任怼啊,她还没开炮呢吴主任咋就着了呢。

许贞念虽然才高二,但身高都达到了一米七,吴主任已近四十了,还没一米六,所以俩人是势均力敌。

俩人正拉扯中,程吴涯走进来说:“报告吴主任,我能进来吗?”

吴主任和许贞念都愣了,赶紧各自站好了,都有点意外和尴尬。

吴主任刚才又动气又动手有点累,一屁股坐到椅上说:“程吴涯同学,我这还有事,你一会再来。”

程吴涯看了一眼许贞念平静地说:“我知道,如果你是为了许贞念给我塞信的事,那我来澄清一下,不是她塞给我的,是我硬问她要的。”

吴主任惊讶万分的脸,半天才说:“程吴涯同学,你不要来混淆是非,有同学亲眼看见的,我有人证。”

程吴涯特认真地说:“对,她是把信塞给我了,那是事先我一直问她索要的东西,我还威胁她不给我,我就让她上不了学,天天去堵她,她不得已给我的。”

吴主任皱眉说:“程吴涯,什么东西你非要向她索要?我不信。你能缺什么?她有什么?“

程吴涯一本正经地说:“我正在收集《奇迹》游戏点卡,唯独缺这一张,那上面还有游戏特权。你不信可以问问家豪,我还跟他要过,但他也缺这张。“

许贞念扭头看着他。

程吴涯扭头也看着她问:“你给我的不就是个游戏点卡吗?“

许贞念犹豫了一下点了下头。

程吴涯对吴主任说:“你看,我没有撒谎。而且,事后也是我一直在捉弄她,造成了不良的影响。吴主任,我保证以后不跟她闹着玩了。”

吴主任一脸的黑线,是笑也不是,是恼也不是,半天她哼了一声说:“程吴涯你先出去吧。”

程吴涯不但没走,反而往前了一步,和许贞念并排站到她的办公桌前说:“吴主任,这事跟我脱不了关系,我是同犯,要罚要站,我都陪着,不然同学们会觉得你处置不公,尤其是咱们还有亲戚关系,我可不想让您因为这事被同学们议论。”

事已至此,吴主任知道这小子是铁了心要护卫许贞念了,她心里不由一惊,她原本真以为是许贞念对程吴涯动了心思,看来是这小子对许贞念动了情。这可怎么好?她怎么向吴雪凝交待?

问题严重了。

吴主任淡淡一地笑说:“行了,既然这是个误传,那就没必要再深究下去了。希望你们都汲取这件事的教训,把精力更多地放在学习上。都回去上课吧。”

吴主任看着他俩走出去的背影忍不住脱口而出:“有其父必有其子!“

程吴涯并没有听到身后的话,他跟在许贞念身后,俩人下楼走向教室大楼。

许贞念的短发在风中飘拂着,她还把前面挡视线的短发用小发圈扎成了一个小揪揪,就那么倔强地立着。

快进教室大楼了,程吴涯追了两步说:“许贞念!“

许贞念站住,但没有回头。

程吴涯低着头说:“对不起,以后,我会注意的。“

许贞念回头,眼里都是泪水,但也是倔强地含在眼里没有滚下来,她就那么含泪一笑说:“谢谢!“

许贞念跑进了教室大楼,程吴涯站在大楼前用脚踢着小石子,他不想上课,不想进教室,他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烦恼,这是从来没有过的烦恼。但这烦恼里还有一点甜蜜与忧伤,让十七岁的他无所适从。

是辛颖在课间把吴主任从教室揪走许贞念的事偷偷告诉了杨泽涛,这才有了程吴涯的“英雄救美”。

程吴涯发现自从许贞念的对手从董琳娜升级到吴主任后,事情的发展有点要超出他的预期。

吴主任发现事情也超出了她的预期,她原先只知道许贞念是建委的一个领导安排进来借读的,她从来就没有将建委放在眼里,但现在如果真要动许贞念,就得看一下究竟是哪一个领导了,投鼠忌器,领导有大小,还有上下呢。

吴主任去教务处找那本内册,办公室人员说杨副校长拿走了,并且规定以后只有副校长级别以上的人才可以翻。

吴主任呵呵了两下走了出来,外面的风突然就大了,据说这两天要来台风。滨海一般在夏天会遭遇台风,这深秋的台风还很少见。吴主任看到杨副校长正带着人在操场上指手划脚说着什么,看来要再盖一座体育馆的申请已经被批准了。

吴主任心里说,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而在教室里,许贞念已经下定决心,离开滨海中学,回东北,回延四。她知道滨海对她的学业有帮助,她要能挺过这一年半,她高考成绩肯定会有个飞跃,而可以考的大学将不可同日而语。

但是,她撑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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