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年听得津津有味,最后和青子矜达成共识,在实力不足以支撑自己的野心时,断不能锋芒毕露。这让青子矜送了一口气,能护他平安,便好。
不过末了,顾佩玖也看着青子矜打趣道:“听说你前些日子还打了顾夫人,我觉得养精蓄锐这个词不太适合你。”
于是满院子都看得到一个粗鲁的丫鬟追着一个月白风清的小厮,笑声在这一方天地里回荡。
下半年发生了一件大事,皇帝驾崩了。《大明史》上记载,“永明四十九年,永明帝驾崩,永明之子明子成继位,年号成宣,世人称之为成宣帝。成宣帝十三岁登基,为永明帝嫡子,亦是唯一儿子。为人懂谦逊,识才用才,赢得朝野一片尊敬。
先帝驾崩,顾府一片哀鸣,人人披麻戴孝,戴白帽穿白衣。镇国将军依旧是顾天成,得知了这个消息,顾夫人才放下心中巨石,顾府的人才吐出心中的浊气。
成宣三年,镇国将军顾天成三十九岁生辰,皇亲国戚皆入顾府为其庆祝。
远望绿竹林,郁郁苍苍,错落有致。近看绿竹林,修直挺拔,亭亭玉立,别有一番风味。
青子矜站在竹林前,看得如痴如醉。
顾佩玖踏月而来,沐浴着月光停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竹林前的姑娘。姑娘如今已经十五岁了,在时光的蹉跎里,她已经和这片竹林一般,亭亭玉立,努力向上生长。
三年来,他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从诗词歌赋到人生哲学,他惊叹她学识广博,她欣赏他才华横溢。他们将才华隐藏在这座府邸里三年,宝剑只待出鞘。
眸子渐渐黯淡,算了算时间,他开口道:“妹妹。”
青子矜听到有人叫她,从回忆中回过神来。见来人是顾佩玖,不禁微微一笑,“哥。”
“宴会就要开始了,你莫要乱跑,再不去找季先生,他该责骂你了。”顾佩玖走进她,将她头发上的竹叶拿下,轻声道。
青子矜点点头,“那我先过去帮忙了,哥哥你也快去,待会顾于华找不到你,又得为难你了。”
顾佩玖点点头,习惯性的摸摸她的头。
青子矜转身离开,眼角微微上挑,她已经存了三十两银子了。虽然少,但是勉强可以做点生意。这个朝代的衣服和宋朝的服饰相似,简介朴质。
她虽是个理科老师,但对画画颇有研究,前几日她在房中无聊,提笔画了几朵花饰,结果被似云相中,偷偷替她拿了出府,竟买了五两银子。
这件事打开了她的新世界,那卖身契上写的清清楚楚,五百两银子换自由,她随便描绘的花饰可以买五两银子,若是好好研究,将现代的一些东西运用得当,他们或许可以在二十岁之前离开顾府。
美滋滋的往回走,青子矜未曾注意到身后顾佩玖的表情。
顾于华……
顾佩玖嘴角上扬,清丽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秋哥。”
“柔妹。”
两道突兀的声音惊得青子矜抬起头来,她此时才走到后花园。这里偏僻,平时不会来什么人,忽而听到两道声音,吓的她抖了一下。
待看清楚远处的两个人时,她更是懊恼不已。大少爷顾于秋此时正和一位模样清秀的女孩抱在一起,看那女子的穿着,绿色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纤腰玉带舞天纱,应是别府的贵小姐。
顾于秋气质非凡,如今一袭白衣衬得他更加玉树临风。虽二十岁,他却已经在整个京城赫赫有名。更何况,他尚未娶妻,府中只有个暖床小妾,这成了京城里未出阁的女子心中的良配。
一般丫鬟撞到主子的私事,不是用银子打发了,就是杀人灭口。四年来,每当顾府有丫鬟和家奴失踪,青子矜都会提醒自己,谨言慎行。今儿撞到了这样的事情,她不敢赌。
四下看了看,这里假山颇多,适合藏身。青子矜急速将身体藏于最近的假山身后,屏住呼吸,只盼望这两人快点离开。
哪知她刚刚躲到假山后面,就看见了自个旁边多了一个人,吓得她差点叫起来。那少年也是一愣,继而眼疾手快的捂住青子矜的嘴巴。少年剑眉朗目,稚气未脱,却已经有一种英俊潇洒的感觉。一袭玄衣,头发用一条红色抹额束起。
少年见青子矜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于是眉眼带笑,将食指放到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青子矜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连忙点头。
假山后的两个人静立着,后花园里的两个人依旧你侬我侬。
“秋哥,你真要娶那金尚书的千金?”带着哭腔的女声响起,宋墨柔依偎在顾于秋的怀里,梨花带雨的看着他。
“柔妹,我心上人是谁你还不清楚吗?”
青子矜忍不住思考人生,这还是那个风轻云淡,清雅的大少爷吗?
两个人狠狠的撒了一把狗粮以后才离开,大厅里丝竹声传到了后花园里,就算不在场,青子矜也可以想到那歌舞升平的场景。
“他们走了。”少年开口道,声音爽朗,俨然已经经过变声期。
“吓死我了。”青子矜涂了吐舌头,顺势拍了拍胸脯。
这样的动作惹得少年缓缓笑开。
青子矜这才认真打量起这个小少年来,面生,不是顾府的人。见他衣着华贵,一身贵气,便开口问道:“刚刚谢谢你,你是哪个府的少爷?”
小少年见眼前的姑娘表情丰富,一时间想逗逗她。反正他如今带着人皮面具,青子矜认不出他来很正常。
“宋府。”
青子矜点点头,只觉得这个少年眼睛有些眼熟,却想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突然想起了什么,青子矜一脸懊恼的看着小少年道:“不和你说了,我得去找季先生了。”
曲晨轩今日心情本就不好,作为燕国的质子,这是他在大明的第七年,成为质子的第四年。今日的大明镇国将军的生辰,亦是她母亲的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