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日时光,沈宅又送来了邀帖。到这时节,珍珠的伤已经完好,一点疤痕没留。
这马车照样还是赶的很。
到了沈宅见到沈玄霄,珍珠忍不住抱怨马车太颠了。沈玄霄笑笑:“这洛阳的大道还不平整吗?怎么会颠呢?辛苦珍珠了,下回由我上门拜访就是了。”听他这么说,珍珠也不好再抱怨了。
“珍珠跟我来,带你见一个人。”沈玄霄领着珍珠往内院走去。步伐之快,脚下生风,珍珠都怀疑起眼前这个男人是个习武之人。一路小跑跟上了,他突的停住,珍珠差一点撞到他宽阔挺拔的背上,连连后退,站住了脚。
沈玄霄说:“到了。”
“到了?”珍珠正疑惑,丝竹之音响起,传入耳中,珍珠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到园中亭下有一女子起舞,身段柔软,婀娜多姿。
一曲舞罢,女子走了过来。
沈玄霄回过头来问:“珍珠,这舞如何?这舞姬又如何?”
“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不错不错。这位就是令妹沈祥芸沈小姐了?”
“是。那祥芸够不够资格去忠王面前献舞?”沈玄霄再问。
珍珠正要回答,却被打断,“兄长安好,珍珠姑娘安好”沈祥芸行礼道。
珍珠回礼:“沈小姐安好。”站起身后才细细打量起沈祥芸来。她身着桃色衫衣月白襦裙,肌肤娇嫩白净,削肩细腰长挑身材,眉目清雅。举止大方得体。
珍珠微微颔首道:“果然是大户人家的女儿,这通身的气派就是不俗。”
…… ……
“珍珠,你说祥芸够不够资格去献舞?”沈玄霄打断了二人客套。
珍珠看这两兄妹倒也默契十足,这问题引得他两人齐刷刷的瞪着眼睛望着她。
珍珠倍感成就,清清嗓子道:“沈小姐容貌秀丽,舞姿妖娆。但这洛阳城不缺美貌舞姬,可这些年来得忠王青睐的少,能伴君侧者更少,咱们与其在这猜忠王喜好,倒不如跟魁首去取经。”
“魁首?”他俩又异口同声问。
“花锦绣,宜春院的花锦绣。公子带着小姐去那走一趟,不就清楚了?成与不成,在于花锦绣愿不愿倾囊相授,能不能让花锦绣倾囊相授就要看公子和小姐的本事了。我与她是有隔阂的,她定然不会帮我。但公子与她素不相识,不说公子要解救她于水火中吧,若公子能解她眼下困境,保她寝食无忧呢?她一个困兽,能不抓住这根救命稻草吗?”
珍珠继续说:“只要花锦绣愿意倾囊相授,小姐得她真传,那小姐献舞一事就好办了,剩下的事无需公子操劳,我自会安排妥当。”
沈玄霄点头会意。
“只是……”珍珠看看沈祥芸又看看沈玄霄有些迟疑。
沈玄霄会意,让沈祥芸先去厢房候着。沈祥芸行礼离开,走出几步,却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珍珠一眼,意味深长。珍珠不禁心生疑惑。
沈玄霄问:“怎么了?”
珍珠喃喃道:“沈小姐…与我旧相识?”
“祥芸怎么了?怎么会,祥芸她从出生就在冀北,自小与我感情甚好。别看她现在已是婚嫁年纪,可她眼光也着实高的很,冀北的男儿她都看不入眼。她又知道我心中所愿,早听闻暻瑄的忠王风流倜傥,所以祥芸对这位亲王也是满心期待的,她会全心全意支持我的。你不需要担忧。”其实沈玄霄看到了她俩眼神交汇这一幕。
听了这话,珍珠自觉有些多虑了。又想着人跟人真的不一样,她放着好好的千金大小姐不做,以沈家在冀北的财力,明明可以保她一世富贵安康,可她放着好人家好端端的正妻不做,绞尽脑汁来当忠王的妾室,更有甚者,这妾室都做不成,可能也就几夜恩宠。转念又想,这些与自己何干?她再不济也强过身处青楼的自己,更凄凉的是,她在这青楼的位置还岌岌可危。想到这珍珠不自觉的喟叹出声,神色萧然。
沈玄霄一看她这落寞的模样,颇为不解:“好端端的,怎么了这是?”
珍珠深吸几口气,稳住气息,笑道:“惭愧惭愧,就是看到沈公子和沈小姐兄妹情深,感怀身世而已……”
沈玄霄哑然失笑:“珍珠不用伤怀,我也是可以当你的兄长,照顾你关怀你的。”
这一番温情的话,却让珍珠的心仿佛遭受重拳一击。珍珠有些难过,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难过,难道真对他有所期待吗?可他,终究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这时有下人来回禀晚膳已备好,请二人前去左室用膳。珍珠毫无食欲,推辞离开。沈玄霄还是给她备了食盒,看采薇双手提食盒模样,不用说,又是上层点心,下两层满当当的金锭了。他向来出手阔绰。
夜里忽然起风夹杂着雨点,寒意袭来。
回到揽月阁门前,刚下马车,却看到有一个男子携着一个十三四岁少女,躲在一旁不住往里张望。珍珠叫来狎司(妓院的狎bai司,打手一类的人)一问,原来是来卖女儿的,且就这干干瘦瘦的丫头片子这男子还狮子大开口,要价一百两,被春三娘给轰出来了。
珍珠看看采薇手中的食盒,又看看那畏畏缩缩的少女,转身吩咐采薇把那丫头买下来,先带到下人房里住着,有事明日再说。说完就进了揽月阁,径直回了房。